第46章 就算不惜一切代價

張婉容不知她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 只是覺得她好似一掃先前的寂寥安靜,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她認識這位慧公主的時間不長,卻也知道, 她不會平白無故帶她去見什麽人。她只能暗暗猜測,想必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慧公主走後,張婉容本想去看望一番那位徐將軍,可才下了地就被宮女攔住了。“夫人不可, 公主有吩咐,讓您好好躺著養傷。”

細柳等人也受了傷, 如今正在養傷, 所以她身邊是新調來的宮女。年紀不大,唇紅齒白的模樣,瞧著格外惹人喜愛。

張婉容也不欲為難她,只是道:“那位徐將軍,他如今怎樣了?”

小宮女年紀不大,嘴也不嚴, 聽她問, 便如話簍子一般往外倒:“章禦醫說死不了,拔了箭,開了藥就不管了。聽說今兒徐將軍又燒了起來, 隨行的禦醫去了好幾個,卻個個覺得為難, 不知道方子要怎麽開……”

張婉容覺得有幾分好笑, 看慧公主的樣子, 兩人似乎有過節,因而常為慧公主診脈的章禦醫也不待見他。但隨即又擔憂起來:“可別真的出什麽事……”

“夫人放心好了。”小宮女道:“章禦醫說徐將軍命硬,挺過去就好。”

他們似乎都沒有當回事。

張婉容這樣想著, 沒忍住問了一句:“那位徐將軍,可是得罪過慧公主?”

小宮女“啊”了一聲,一臉茫然:“沒有吧。”或是覺得這樣肯定的回答有些不妥,於是又補充一句,“我進宮不久,並不清楚從前的事。”

雖說慧公主不讓她前去探視徐空月,但張婉容仍舊找了機會,支開小宮女,獨自一人去了徐空月的住所。他身為輔國大將軍,所住之處並不比慧公主的住所低一等。

張婉容原本想著,慧公主那邊的人那樣不在乎,想來這位徐將軍的傷應該不重,誰知來了這裏才發現,徐空月身邊的副將謀士等人都聚集在這裏。

她過來時,那一群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詭異地幾乎讓她想奪門而逃。

但這畢竟是在行宮,張婉容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奇怪。她朝那些人行了一禮,而後問道:“徐將軍的傷怎麽樣了?”

有一三十歲上下的中年謀士越眾而出,回了一禮後,道:“多謝張夫人關心,我們將軍……”他回頭望了一眼,面色有些沉痛,“不太好。”

張婉容嚇了一跳,“怎麽會不太好?”

另有一大大咧咧副將模樣的人立馬接話道:“姓章的禦醫根本不管我們將軍死活……”話未說完便被先前的謀士制止了。

他復又對張婉容笑著道:“我們將軍體質特殊,章禦醫或許正是因此,才不便出手。”他當然不會告訴張婉容這其中的利益糾葛,只是繼續笑著道:“不過夫人也不必擔心,我們的人很快就會找來大夫。”

行伍出身的人,沒有誰是不會受傷的。徐空月在與北魏打仗時,曾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可他仍是撐了過來。他就不信,區區箭傷還能真的要了他的命?

張婉容出自醫藥世家,雖然學藝不精,但對於刀傷之類的傷口還是有幾分見解的。猶豫再三,她還是開口道:“我略懂一些醫術,不知可否讓我入內看一看徐將軍?”

幾人正愁一時之間大夫不能趕到,聽到張婉容這樣說,倒是頗有些心動。旁人或許真的擔心她學藝不精,但幾人跟在徐空月身邊,對她的身份再清楚不過了,倘若說別的病症她確實有些學藝不精,但對於刀傷箭傷,她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婉容身份特殊,倘若將軍知曉了,恐怕會有諸多顧慮。

只有謀士衛英縱當機立斷,拱手道:“那就多謝夫人了。”

推開門,傷藥的苦澀之味頓時盈滿鼻端。張婉容不自覺微微皺著眉,“窗戶怎麽還關著?”

衛英縱等人跟在她身後進了屋,瞧見緊閉的窗戶,答道:“昨夜有些風大,下人便將門窗都關著了,想來是怕將軍受涼,傷上加病。”

他說得不無道理,但長時間緊閉門窗,空氣不流通,反倒對病人身體不利。張婉容也知道這些人大概是行伍出身,粗心慣了,並不懂這些,於是嘆息一聲,先是將窗戶打開通風,而後又讓人去備水,為徐將軍擦洗一番。

衛英縱與其余幾人便看著她支使下人做事,心中想得皆是,果然還是女人懂得如果照料人。等到都收拾妥帖了,張婉容才上前為徐空月把脈。

男女有別,她又是已婚之身,便以一張帕子覆在徐空月的手腕上,隔著診脈。脈象浮弱而澀,但總體稍顯平穩,並無兇險之症,的確不像是很嚴重的樣子。可她觀徐空月面容,卻是滿面憂心,眉頭不展,整個人墜入夢境之中,不可脫離的模樣。

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想,於是便收了手,正要起身,原本緊閉雙眼躺著的徐空月卻一把拉住她的手,隨後喊了一聲:“皎皎!”眾人皆以為他清醒了過來,急忙上前查看。但他雙眼仍然緊閉著,似乎仍困在夢裏。只是手還緊緊攥著張婉容的手腕,不管張婉容如何掙紮,都難以掙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