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皎皎,原來真的是你。(第2/3頁)

羽箭一支接著一支飛來,無數次都擦著她的衣裳而過,身後的慧公主一聲不吭,但有隱隱的血腥氣在鼻端飄散開。張婉容有預感,剛剛慧公主拉著她躲避掉的那支羽箭,肯定是傷著她了。

可她完全不敢停下來。羽箭停了下來,但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張婉容眼角的余光裏,便看見一個黑衣人提著森森寒光的寬背長刀,朝他們砍來。

逃亡的路上,張婉容曾遇到過無數次這種事,而每一次,她都是被身邊的護衛推了出去。她甚至沒敢回頭,只聽到刀砍進骨肉之中的聲音,那樣清晰,令她無數次在夢中醒來。

而這一次,她緊緊閉上眼睛,回身抱住慧公主。

可沒想到的是,慧公主卻一把將她推開,隨後只聽得“咣當”一聲響,慧公主不知從哪裏拿了一把短刃的刀,抵住了砍下的長刀。

然而她的力氣在不斷奔跑中消耗殆盡,再加上她一介女子,哪能與以殺戮為生的殺手抗衡,長刀一寸寸往下,慧公主的臉色一變慘白,但她仍然咬牙堅持著。

張婉容呆立當場,卻突然反應過來,她四下瞧了一眼,慌亂中將一支斜斜插入地面的羽箭□□,朝著那黑衣人的脖頸就狠狠紮下。

然而黑衣人早有防備,一腳踢出,正中張婉容的腰腹。她整個人斜飛了出去,又撞到了樹上,而後掉落在地。腰腹與背脊劇痛,張婉容張口嘔出一口淤血。

而慧公主仍然在與那黑衣人對抗著。然而她畢竟氣力不足,長刀在一寸寸往下壓。即便看不到,但她也能看出黑衣人眼底的興奮與血腥。他似乎將她們當做了無法逃出手心的老鼠,貓一般抓耍著玩。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本來就體力有限,又奔跑了這麽久,力氣早已耗盡,這樣僵持下去,率先堅持不住的人一定會是自己。想到這裏,她猛地錯身半步,將自己從刀鋒之下避開,而後飛快松開右手,將手中一包什麽東西朝著黑衣人面部撒去。

雖然黑衣人蒙著面,但眼睛卻無法遮住,於是她灑出的那一包東西,就全部飛向了黑衣人的眼睛。變故發生的太快,黑衣人又全然沒有防備她還留著這樣一招損招,於是就這麽著了道。一時間雙眼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什麽都看不清。他再沒有心思玩什麽貓抓老鼠的遊戲,手中長刀飛一般旋轉而出,如狂風暴雨一般朝著慧公主當頭劈下。

眼見長刀就要落到慧公主面門上,一支白羽箭橫空出世,將長刀狠狠撞擊了出去,發出一聲清脆地碰撞聲。

而後又有一只白羽箭射來,正中黑衣人的心口。那人連掙紮都沒有,舉著長刀,雙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後仰面倒在了地上。

剛剛的對抗已經讓慧公主完全力竭,她甚至沒有一丁點兒力氣去查看黑衣人是否已經斷氣,身子踉蹌著後退幾步,就要往地上倒去。千鈞一發之際,穿著輕甲的徐空月飛身而出,將她一把摟進懷裏。

懷裏的女子依舊蒙著面紗,看不出真容。他只能從那雙無比熟悉、微微半闔著的眼睛裏辨認她哪裏受了傷。然而不等他得出結論,便察覺到摟在慧公主背部的手上,有著微微的潮濕感。鼻端似乎還有血腥氣傳來。而他先前只以為那是刺客身上的。

懷中的女子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在他懷中,掙紮要起身。可她如今已經完全脫力,徐空月如何敢放手。只能在掙紮之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滿手鮮紅的血跡。

他整個人狠狠愣怔住了,連呼吸都下意識止住了。眼前好似又浮現了那一天漫天血紅的景象,連綿不斷的疼痛與森森寒意從骨頭縫裏滲透出來,糾纏交織,而後蔓延全身。

他抖著唇,好半晌才勉強問出聲:“還有……還有哪裏……受傷了?”

慧公主卻閉著眼睛,根本懶得理會他。

徐空月卻不能放任她繼續流著血。他去懷裏拿傷藥,連手指都是顫抖的,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捏住了細長的白瓷瓶瓶身。

可他根本不知道慧公主到底哪裏受了傷,白瓷瓶拿了出來,卻又束手束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這樣手足無措,慧公主卻完全不在意。她稍稍緩過了神,於是一把推開徐空月,朝仍在地上躺著的張婉容走去。或許是傷勢太重,張婉容早已昏了過去。

慧公主簡單檢查了一番,確定她並無性命之憂,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徐空月仍保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垂著目光,呆呆望著指縫間的猩紅。

陽光從頭頂枝葉的縫隙間灑落下來,落在他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浮金,越發襯得他雅致溫柔,芝蘭玉樹。只是低垂著目光的樣子,又平添了幾分落寞與寂寥,瞧得人也忍不住跟著他一同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