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是一場針對徐空月設下……(第2/2頁)

張婉容依舊跪在地上,親眼瞧著被她以性命護著的書信送到了小皇帝的面前。此時此刻,她先前對小皇帝的點點質疑已經消失不見,此時的她一心盼著小皇帝能給予她一個公正。“這些書信上,記載了那盜賊是如何與陸知章合謀,將朝廷撥下的賑災款銀取走。”

小皇帝翻看著這些書信,越看眉頭皺得越狠。他本是小孩子,這樣皺著眉的模樣格外可愛好笑。但滿朝文武,卻無一人敢笑。他們看不見書信,只能從小皇帝的面部神情中看出,張婉容所言很可能非虛。

跪在下方的張婉容繼續道:“朝廷欽差前往災區查探實情時,陸知章又清源通判合謀,將清源所有災民集中關押,令選了人冒充災民,營造假象,哄騙欽差。”

小皇帝看完書信,又讓余連將書信傳給諸位大臣。那些書信在大臣們手中一一傳過,每個人看完臉上的神情都很是精彩。

唯有徐空月看完,神色依舊不變。仿佛他們如今討論的陸知章與他毫無關系一般。

等到張婉容陳稟完所有罪狀,一直沒有出聲的慧公主才問道:“有這些書信為證,是否可以將陸知章罷官收押,徹底調查此事?”

相國周敬奉出列,他年過半百,留著一把山羊胡,倘若脫掉一身官服,與尋常遛街逗鳥的老夫子沒什麽區別。但此時站在朝堂之上,他渾身上下雖沒有什麽威嚴,但說出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書信可以偽造,只憑這些書信便將朝中大員收押問罪,是否太過武斷?”

然而此言落到張婉容耳中,無異於質疑她所言的真實性。她頓時怒了,高聲質問:“大人此言,可是說民女偽造了這些書信?”

“自然不是。”周敬奉能做到相國,所憑絕非和稀泥的本事。他朝小皇帝行了拱手禮,繼續奏明道:“或許張夫人也是被蒙騙的,這也未必不是沒有可能的。”

張婉容咬著唇,說不出反駁之言。的確,倘若沒有一路被追殺,倘若她不是親眼看見那黑衣人曾為夫君做事,或許她也會懷疑這些書信的真實性。可先前之事明明是她親身經歷,但此時說出,恐怕仍然會遭到質疑。

“所以,相國大人的意思是?”珠簾之後,慧公主突然出聲詢問。

“此事還需再查。”面對慧公主,周敬奉的聲音恭敬了不少,“陸知章畢竟是一府知州,倘若沒有決定性證據便將他收監問罪,恐怕難以服眾。”

隔著珠簾,沒有人能看清慧公主的神情,只是聽到慧公主又問:“徐將軍也是這樣認為的?”

眾目睽睽之下,徐空月雙眸凝望著珠簾之後,那裏隱隱綽綽能看出一道倩影。他不答反問:“微臣想知,公主是如何認為的?”

他將問題拋還回來,慧公主則從容道:“此事自然需要再查。但查證此事的人選,需要另議。”她說得不無道理。從慧公主開口讓張婉容進殿便有人看出來了,這是一場針對徐空月設下的局。

倘若前去查證的是慧公主的人,那麽對徐空月而言,無異於是痛失左膀右臂。但如果前去查證的是徐空月的人,那麽這事便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連一個水花都看不見。

所以派誰前去,便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了。

而此事與張婉容再無關系了,她隨著領她進來的小太監出了金殿。臨出去前,她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那位輔國大將軍徐空月,正擡著目光看向龍椅的方向。

奇怪的是,他臉上的神情平靜如初,好似風輕雲淡,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暗藏著說不出的濃重哀傷,仿佛有無邊的愁緒縈繞。

張婉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曾在哪裏見到過如出一轍的眸子。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等到除了金殿,瞧見慧公主身邊的宮女等候迎接,她才猛地想起,那天她在馬車上,從慧公主身上見到過幾乎一模一樣的哀傷色彩。

只是那抹哀傷仿佛一絲抓不住、握不牢的煙霧,輕輕一吹,便隨風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