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民女清源張氏,狀告清源……(第2/3頁)

馬車上的女子接過狀紙,匆匆看了一遍,而後擡頭看向地上跪坐的女子,問:“你就是清源張氏?”聲音溫婉柔和,像一壺沉澱多年的美酒,醇香四溢,味美回甘。

張婉容不知她身份,但不遠處的戰鬥以很快的速度結束了,那些追殺了她一路的黑衣人,死了兩個,剩余的悉數被捉拿住。她不由得想,雖然她不知道馬車上的女子究竟是什麽身份,但能有這麽強大戰力的護衛,身份一定不會低。既然這樣,她總能幫得到她。於是她重新跪好,脊背挺直,猶如一張繃緊的弓:“民女清源張氏,有冤情陳稟!”

馬車上的女子道:“什麽冤情?”

張婉容深吸了一口氣,在被捕的黑衣人淒厲喊出“夫人,求你,什麽都不要說”的聲音中,高聲道:“民女要狀告清源知州陸知章,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元和二十五年冬,他不顧災情嚴重,將朝廷撥下的賑災款私吞,造成數十萬災民餓死、凍死!”

元和二十五年冬,正值先帝駕崩之時。

張婉容的聲音一出,一旁被捕的黑衣人頓時面色如土。

擒拿住他們的護衛頓時一驚,連忙道:“快卸掉他們的下頜。”話音未落,立馬有人動手卸掉了那些黑衣人的下頜。而後,從那些黑衣人的口中搜出了一個小小的藥包。

護衛拿著那小小的藥包,於馬車前跪下,道:“公主,這些人是死士,口中早已藏有毒藥,只等被捕之時,就會咬破毒藥,自殺身亡。”

張婉容聽得渾身一震,而後目光直直朝著馬車上的女子而去。

馬車上,慧公主面色不變,只是吩咐道:“將他們帶回去嚴刑拷打,務必問出有用的東西。”

那護衛領命而去。

很快,馬車周圍就再無其他人影。馬車上懸掛著燈籠,燈影重重,張婉容看著那些黑衣人被帶進夜色中,漸漸再也看不見身影,一行清淚不由得落了下來。

數月逃亡,無數次她都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些人的手下,卻一次次得護衛們相助,逃出生天。可護送她的十七位好手,卻無一人存活。

“張夫人如今可有地方去?”突然,慧公主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也將張婉容溢上心頭的無邊悲哀止住。她不由得隨著慧公主的話想,如今的自己可有地方能去?

不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馬車上的慧公主又道:“想來張夫人初次到長安人生地不熟,恐怕別無去處,不如就隨我一起吧。”她說完,便有丫鬟下車請張婉容上車。

張婉容幾乎渾渾噩噩上了馬車,瞧見馬車內端坐著一位蒙著面紗的清麗貴氣的佳人,這才反應過來——難不成那人讓她在此等候的,是大慶如今的監國公主,慧公主?

她幾乎瞬間軟倒在了慧公主的腳邊,一雙眉目又驚又懼,顫巍巍問道:“您……您就是慧公主?”

慧公主的臉色一直很是平靜,即便是廝殺就發生在她眼前,她都面不改色。剛剛那幾個黑衣人差點咬破嘴中毒藥,她的護衛們都面色微白,唯有她始終鎮定如初,不慌不亂。而此時聽了張婉容的話,她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帶著面紗,張婉容看不清她的容顏,卻能看到她那雙如秋水含波的美眸,仿佛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顆星。明明已經入了夏,雖說夜晚天涼,但她仍穿著厚厚的冬衣,連脖頸都護在冬衣裏。她手裏還抱著一個鏤空的紫金小手爐,含著淺淺笑意,如初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幹凈清新,“我正是慧公主。”

她答得很隨意,仿佛是在應和“今兒天氣確實很好”。張婉容卻面色微微發白,她極力回想剛剛自己是否有失禮的地方。

倒是一旁的丫鬟將她扶了起來,笑著道:“我們公主很隨和的,張夫人您不必如此多禮。”

慧公主也微微笑著,確實一團和氣的樣子。

張婉容這才稍稍心安。

丫鬟端來一杯茶,讓她喝了壓壓驚。她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喝著,突然聽抱著手爐的慧公主道:“夫人既然到了長安,想必是要為清源的百姓伸冤了。”

張婉容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隨後她僵著笑臉回答:“是。”

“那很好。”慧公主的目光落在馬車案幾上的燭燈上。不知為何,張婉容總覺得她的目光散去了笑意,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寫滿了寂寥與落寞,還有一絲掩藏不住的憂傷。“明日,張夫人便去金殿上,當眾狀告清源知州陸知章。”

這本來就是張婉容此行的目的,只不過比預期來得更早。她微微咬著下唇,像是猶豫掙紮一般。慧公主也始終不曾出聲,仿佛剛剛的話不是她提出一般。半晌之後,張婉容松開咬著的唇,“多謝公主。”

翌日早朝,朝臣們有事奏稟,無事便可退朝。自小皇帝登基以來,朝中幾乎無事發生,於是日日早朝都清閑的讓人想睡覺。正當所有大臣都等著退朝時,小皇帝身後的珠簾裏突然傳出一道清麗的聲音:“本宮還有一事,需要陛下與諸位大人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