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罪有應得!

淚水不斷從面頰上滾落,可看著父親決絕的態度,皎皎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段時日她所思所想,無不是將母親與父親救出牢籠。可今日父親卻告訴她,今日這一切,都是他與母親的罪有應得。她如何甘心?

她抓著柵欄的手怎麽都不肯松開,淚水如雨,百般呼喚,卻都換不來曾懷遠的一絲心軟。

他始終背對著她,不肯回頭。那般決絕,那樣無情。

皎皎流著眼淚走出去的時候,徐空月長身玉立站在拐角處。即便身處這樣肮臟汙穢之地,他依舊氣質卓然,英挺不凡。

皎皎的目光只在他身上短促地停留一瞬,而後快速移開。仿佛多停留一瞬,就無法忍受心中不斷翻湧的苦痛。

“帶我去見我母親。”臉上的淚水被她擦拭幹凈,她睜著濕漉漉的眼睛對獄卒說。

這本不該是一件為難的事,畢竟沒有皇帝的旨意,她連父親都見過了。可她沒想到,獄卒卻露出一副糾結為難、膽戰心驚的神情。

甚至偷偷瞧了徐空月一眼。

他偷看的動作其實很小心——在天牢裏混的,誰不是人精?可即便動作再小心,仍是被皎皎發現了。

被刻意忽略的事頃刻之間浮上心頭,皎皎的眼眸濕潤,卻浸滿憤恨與敵視。“我母親究竟在何處?”

徐空月原本以為自己會無動於衷,就像皎皎見到曾懷遠時,瞧見那位定國公如今狼狽不堪的模樣,他心中只有“痛快”二字。

可當皎皎用這樣仇恨的眼神盯著他時,他才發現自己遠遠做不到無動於衷。

掩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攥著,他微微偏過頭,避開了皎皎如刀如芒的仇恨目光。

可皎皎根本不肯善罷甘休,她上前一步,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質問他:“你究竟對我母親做了什麽?”

她已經知道母親是被屈打致死的,可母親究竟被打成了什麽樣,才會讓這些人連讓自己看一看的勇氣都沒有?

皎皎幾乎無法想象。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苦痛,不是劇痛,卻讓她疼到幾乎無法呼吸。她緊緊攥著胸前的衣服,望著徐空月的眼眸不自覺浸滿了淚水,卻又倔強地不肯掉落下來。“我母親……她在哪?”

嘴唇微動,徐空月卻什麽都回答不出來。他如何回答得出?他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可皎皎如何得知?徐空月越是沉默,她便越是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想是正確的。

這個認知,幾乎讓她站都站不穩。

可她還是好好遠在原地,用冷到掉渣的聲音質問:“你究竟對我母親做了什麽,才讓我連見一見她……都不敢?”

“我……”徐空月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他無數次期望聽到南嘉長公主的死訊,可如今真的聽到,卻沒有一點點真實感。甚至覺得無比荒誕。

他還記得,皇帝賜婚之後,南嘉長公主特地將他叫到長公主府,足足晾了他兩個時辰後,才紆尊降貴見了他一面。

——明明是她要見他,卻仿佛能夠見她一面是什麽天大的恩賜。

徐空月只覺得無比諷刺。他望著南嘉長公主那張趾高氣揚的臉,滿心厭煩憎恨。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才忍住沒有掉頭離去。而這樣的忍耐,他足足撐了三年。

如今,那個位高權重、只手遮天的長公主,終於死在了天牢中。

他本該興高采烈、歡呼雀躍的。可如今只覺得諷刺。

——堂堂長公主,竟死在了天牢中。多麽可笑!

他的目光撞上了皎皎緊追不舍的逼迫,幾乎下意識的,他露出一絲笑容——蒼白空洞,殘忍惡劣。

“她罪有應得。”

話音落地,站在面前的皎皎愴然淚下。

她猛然擡起手,狠狠扇了徐空月一巴掌。

臉被打得側了過去,有血絲從嘴角緩緩流出。

徐空月有種暢快釋然的感覺。他抹去唇角那一絲血色,在指尖碾開。“她做了那些事,這就是報應。”

語氣輕描淡寫,卻說不出的惡毒。

皎皎渾身發抖。她想大聲吼出,母親父親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嘴唇卻顫抖得連一個字也說不出。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

那聲音很輕,摻雜在咒罵與哀求聲不斷的天牢中,幾不可聞。

可不知是不是心有所念,皎皎卻聽到了。

她猛地回頭看了一眼。

可是牢門重重,只有不見天日,滿目不堪。

她的反應太過突兀異常,連獄卒都有些有些不明所以,四下瞧了一眼,什麽也沒看見,卻也不敢出聲。

倒是徐空月也如皎皎一般,朝著她剛來的方向望去。

下一瞬,皎皎再也顧不得什麽,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徐空月只猶豫了一瞬,也提步跟在皎皎身後。他的步伐很快,健步如飛,幾乎跟在皎皎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