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望春 春日,終於要來了。(第2/3頁)

女子為人母,便算被拴住了。

他想著裴朝露近來種種,昭陽殿撒嬌,嘗試重回承恩殿,眼下又能開了心思出去遊玩,遂稍稍安心些。

再想蓬萊殿中撤去的半數暗衛,心中便更放心幾許。

他那兒子,終於有些開竅了,即便還未全身心收回來,但亦不再全身心投入。

新的一年了,往事如風消散。

都在往前走,便是好事。

時值蘇貴妃送膳而來,他起身上前,同入了偏殿。

“陛下用些菌子湯,冬日裏最是滋補。”蘇貴妃捧了碗盞奉上,轉身給他揉著太陽穴,“連著兩夜了,陛下都咳嗽,且少操勞些。”

“不惱了?”李濟安拉過她一只手拍了拍。

“惱的。”蘇貴妃抽開手,繼續給按揉著,“到底不曾養過他,生分了些。”

“他也大了,不指望還能認妾身。左右妾身按陛下的吩咐做了,是六郎不領情。”

李濟安聞此番話,將人拉過坐在自個身側,蹙眉嗔道,“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同孩子置氣。”

“六郎給德妃的年終賀禮,妾身看了,是一套江湖術士的刺脈銀針。說是給她打發時辰把玩的。比更給妾身的合和如意嵌珠步搖花心思多了!”

蘇貴妃挑起柳葉眉,又轉瞬垂了眼瞼,別過頭去。

不屑,又委屈。

李濟安瞧她這幅模樣,心口熨帖幾分,只笑道,“那日沒飲你的酒,是六郎的不是。改日,朕設宴,讓他給你賠不是。”

“陛下說來說去,到底看好六郎的。”蘇貴妃轉了話頭,神色微微斂正些,似是輕嘆了口氣,“左右是上了年歲,妾身自是望合不望離的。”

“多少年了,你啊……”李濟安握住蘇貴妃的手,“可是想通了?”

“也不全是!”蘇貴妃也不看他,只自顧自道,“妾身還是想著那外頭的日子。”

李濟安眼中一閃而過如刀鋒冷光,手中施力亦重了些,尤聞蘇貴妃後頭的話,方微微松開。

蘇貴妃說,“妾身鬥膽,能向陛下討兩日自在日子嗎?陛下這禦座上坐了三十年了,可願歇一歇,安安穩穩陪妾身兩年!”

“孩子們都大了!”

蘇貴妃最後一句話落下,李濟安斂盡寒芒,面色重新溫潤起來。

她說,孩子們。

“你既這般想,朕自然欣慰。”李濟安道,“三郎尚可。六郎還不曾婚配,且再過兩年,我們一同看看他。”

蘇貴妃不再言語,只順從點頭。

踏出宣政殿的時候,蘇貴妃攏了攏身後披帛,耳畔回蕩著李濟安的話語。

——我們一同看看他。

看什麽?

蘇貴妃想了想,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她離去未幾,李濟安傳了血衛首領,問前兩日之事辦得如何了。

首領道,“已經盡數撤去齊王府,如今半數人手插入了蓬萊殿,護著太子妃。”

李濟安聞言點了點頭,倒也不是非要護著太子妃,實在那胎太受萬民矚目,預示著他大郢國祚的延續。

首領是積年的臣子,只晉言道,“陛下,可要再留部分於齊王府?”

李濟安擺手,“他將自己的暗衛撤了回去,若是你們反被發現……”

後頭的話他未再言語下去,只暗思,那樣倔的的脾氣,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兩分,再鬧僵了,豈不白費功夫。

*

裴朝露出宮去了王興記。

此處點心乃長安城一絕,年少時自然沒少來過。

她被人左右攙著,上了二樓包間。

同樣的包間,同樣的糕點,同一個人。

雲秀合上門,屋中便剩了她和李慕倆。

“到底何事,我去蓬萊殿便可,你出來作甚?”李慕扶過她,見她氣色尚好,只因上樓稍微有些氣喘。

“昨夜林昭發現了陛下的暗子,你來風險太大。”裴朝露道,“李禹近來在朝上做何事?”

“如常處理政務。”李慕想了想,揀了方櫻桃橘糕給她,“不過,他有幾日未去宣政殿了,說是陰良娣身子不爽,需他陪伴。”

“如何問起他了?”李慕想起除夕那夜,只欲要拉開她袖口衣襟查看。

“我無事!”裴朝露見他這般,便知他的意思,“那晚他什麽也不曾做。”

李慕聞言,松下一口氣。

“那晚,他根本未與我同榻,送我入承恩殿後。滅了燭火,不到小半時辰,便有人來喚他,亦是以陰良娣為借口將他請就走了。”

她話語落下,李慕卻沒有理解她的意思,一時不明白話裏的重點和不對之處。

“他不得傳嗣,難得我回東宮,便是不敢動我,亦會以此為借口,不再去其他妃妾處,尤其是陰蕭若處。”

話至此處,裴朝露低眉自嘲地笑了笑,“還有一重,即便他顧及這祥瑞之胎,不敢碰我。但他……”

“便是言語辱之,他也不會放過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