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局勢 總得除了國賊,再算私怨。……(第2/4頁)

卻也無甚新詞,都是刀槍劍戟之傷,多處又傷了筋骨,止血縫合後外傷無礙,難養的是內傷。

自是靜養安神為上佳。

“行了,本王記下了。”李慕抽回手,不耐又疲憊,“通知空明大開白馬寺,本王往後於那處下榻。”

“殿下……不去苦峪城嗎?”封珩見他重新落於那處的眸光,只委婉道,“殿下傷重,不若先在城中休整幾日。”

“還有小郎君,此番許受了驚嚇,又同殿下分開月余,許是想……”

李慕鳳眸如刀斬斷他的話,掩口咳了兩聲,方道,“至多三日,太子車駕便入敦煌了,回去諸事繁多。”

話畢,李慕也未再逞強,棄馬換了馬車回程。

東去敦煌,李慕撩簾回望,直到苦峪城消失在眼簾,方落下簾帳,輕闔了雙眼。

卻也不知為何,在略顯顛簸的馬車內,他連入眠都困難。卻還是在半睡半醒中,數月來頭一回夢見了裴朝露。

她坐在櫻桃樹下的秋千架上,沖他流波淺笑,笑意盈入眼眶,真切而溫柔。

該是滿心歡喜的事,該是流連不肯出夢的事。

然暮色上浮,車駕停在客棧歇息,他卻掙紮著從夢中驚醒,掌心冷汗濡濕,整個人莫名心悸。

“送只雪鵠給城中暗衛。”李慕坐在車馬中平復心緒,“只需報平安即可。”

“屬下即刻去。”那是數日前派去的暗衛,完全是因為他在陽關道上憂心忡忡,方從敦煌寺中擇了人選送去。

如今便用上了。

*

新月如鉤,裴朝露哄睡孩子,又在榻邊陪了小半時辰,確定孩子睡熟,方輕輕剝開他手指,起身回了自己院中。

月色朦朧,她在院中廊下烹煮一壺茶。

銅爐火勢盛大,壺中沸水翻湧,她的手覆在剛看完的卷宗上,人有些愣神。而掩在袖中的另一只手,還握著這日陰莊華塞給她的那張字條。

“阿曇!”裴朝清拿了件披風過來,輕聲喚她。

“阿曇——”他拎起熟盂,順勢將炭籃中的火勢澆滅,“你想什麽呢?這三沸水都老了。”

“……二哥!”裴朝露一個激靈回神,匆忙想要去拿爐上熟盂。

“往一邊坐,再燙傷了。”裴朝清拂開她,示意將他臂彎中的披風接過去,“夜深風寒,就這般坐著,仔細受寒。”

“又燙又寒的,調和一下豈不正好。”裴朝露垂眸系好披風,擡首與兄長笑道。

“說什麽渾話。”裴朝清整理好濕透的茶器,回身吩咐侍者再尋一套送來,“多年未得你烹茶,今朝夜色甚好,二哥討個口福。”

侍者來去很快,未幾一套嶄新的茶具便奉在了桌案上。

茶藝六道,炙餅、碾末、取火、燒水、煮茶、酌茶。對於裴朝露這般出身高門的女子,自是不再話下。

然今夜,她卻完全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在裴朝清左一句,又一句的提醒下,到了最後一步酌茶。

酌茶,便是將茶舀進碗裏。只是頭一步尤為重要,需得將第一次舀出的茶湯貯存在熟盂裏,以作抑制沸騰和孕育沫餑之用。結果裴朝露舀來直接入碗,推到了裴朝清面前。

裴朝清也未多言,只捧來輕嗅。

到底,這茶水入不了口。

他放下茶盞,嘆了口氣,“你到底在想什麽?”

陶瓷茶盞磕在黃花梨木的案桌上,發出脆生生的一記聲響。

夜深,人靜,水停,火熄,周遭一片寧和。

這記聲響便格外清晰。

裴朝露顫了顫,擡眼醒神,只是一雙近來稍有光亮的眼睛,帶了兩分憂色。轉眼,卻是肅正了容色,含笑望向兄長。

“二哥回來了,凡事自不用你一人擔著。”裴朝清緩了聲色,將茶湯回於熟盂裏,換來自己煮,須臾將烹好的茶湯遞給胞妹。

“便如這茶,你煮不好,便二哥來煮。煮壞了,二哥且給你補上。或者你累了,不願煮,總也沒有為難你的。”

“縱是宗毀家亡,但讓你得個安生,二哥也還是能做到的。”話至此處,裴朝清拍了拍她肩膀,“你身子好得差不多,五石散的藥癮也基本除去,不若還是聽二哥的,帶著涵兒走吧,尋一處……”

裴朝露止住兄長話語,反手握上肩頭那只溫暖厚實的手掌,片刻搖了搖頭,“二哥不必再勸,這蒼茫人世,阿曇不會留二哥一人。”

她伸手端了那盞茶水,輕輟了小口,容色重歸冷靜。

只擡問,“二哥想帶族人回家,便需為裴氏正名。”

“那,如何為裴氏翻案正名?”

裴朝露攏了攏身上衣衫,將茶盞捧在手心,盈盈望向兄長。

卻輪到裴朝清一時無話了,他自與那人商量過,亦是想好了對策,只是其中有些關竅尚未整理通透,且還涉及到李禹,便還未想好完整的說辭告知裴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