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什麽?!畝產幾十石的糧種?!此話當真?你莫不是多說了一個十?”

謝時本不想直接透露這麽多,畢竟不好解釋他是從何得知這些海外地方的情況。但現在關鍵是,謝時都已經露出這麽多馬腳了,岑羽和韓伋等人的態度也讓他安下心來,因而不論是為了他覬覦許久的糧種和各種種子,或是為了天下廣大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黎民百姓也好,他在此刻都願意冒險,交付出自己的信任,將這些事情告知,將來岑家的海船若是真能到達海的另一邊的新大陸,也能少走些彎路,盡快尋到這些物種。

謝時只希望,自己的信任不會被辜負罷。

岑羽再三跟謝時確定了這輿圖的真實性,隨後果然依言,沒有追問這輿圖是謝時從何處得來的,只將這海圖小心折起來帶走了,臨走前還拜托謝時再回憶回憶從前待的地方,若能畫一張更詳細的輿圖更好。

謝時一臉無語地目送他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暗道,這位兄台到底腦補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可不知道岑羽的腦洞大了去了,而且不知為何,他同沈家大少一樣,都認為這日出東方的新大陸,就是自古以來神話傳說中的海上仙島,他只是比起沈森,多了一層對謝時身份的猜想罷了。

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岑羽拿著這輿圖,出了謝時的院門便腳邊一拐,去了韓伋的書房,將此事一五一十地稟報主上。謝時自那次遇刺,直接被韓伋安置在他所在的西院診治,之後便一直在此地養傷,隔壁只有一墻之隔的客院還空著,也不知何時等到它的主人。

韓伋聽完,又將謝時那份草圖展開細細一看,倒是沒有同岑羽一樣神色激動無法自抑,只是問了一句:“阿時說那新大陸上有畝產幾十石的糧食新品種?還不止一種?”

岑羽勉強平復了自己的心神,回道:“千真萬確,屬下再三確認過。”

韓伋並沒有對謝時口中的驚人消息表示質疑,只是問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岑羽回道,“現下外人中,唯有沈森一人知曉,此事還是他問起,屬下才知曉的。事關重大,想來他也不會到處傳播開來。”

韓伋將輿圖疊好,敲了敲桌,沉吟幾息,便吩咐道:“盡快同沈家接觸,以我方為主,商量共同開發新的航線和東大陸。”

岑羽立即應下,他知道,此事不僅是主子對沈森贈藥的回報,同時沈家背後的實力也足以成為值得拉攏的合作對象。

臨走前,岑羽又聽到自家主上淡淡吩咐:“讓人守住口風,莫讓更多人知道這新輿圖出自阿時之手。”

岑羽默默領命而去,心道,主子對謝時的保護可真是密不透風,唯恐一點點世人的詆毀和臟水波及到那人身上。只是這兩人,身份特殊,又皆為男子,最後能走到哪一步,端看天意了。

他瞧著這兩人,一個內斂寡言,沒有挑明的打算,一個好似全然不覺,落落大方,彼此相處卻又親密無間,默契十足,這到底是個什麽事兒呀,當事人不急,倒是他這個旁人替他們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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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縣,郊外的謝家養濟院。

這一日一大早,天灰蒙蒙亮,大夥兒便忙開了,無論老人小孩都盡力幫忙,將養濟院裏裏外外打掃地幹幹凈凈,每個人都穿上了自己最體面的衣裳,用水打理整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今日據說是謝家老爺要代表謝大官人來慰問大家,順便給大家發過年的福利。

阿蘋張開手臂,讓阿娘給她穿好衣裳,她好奇問道:“為什麽不是莊主來發東西,而是莊主的爹爹呢?”

周氏笑道:“這阿娘便不知道了,但據黃管事閑聊時說起,咱們莊主是去福州那邊了,現在不在樂縣。”

阿蘋人小,哪怕跟著自家阿娘逃亡南下,依舊不知道太多地名,這會便好奇問道:“福州是在哪裏?離咱們樂縣遠嗎?”

“福州是咱們的州府,離樂縣也不遠,一日車程便到了。”

阿蘋點點頭,學著大人模樣嘆氣道:“好久沒見到莊主了,阿蘋想他想得飯都少吃了半碗。”

周氏被自家小女逗笑了,捏了捏她在養濟院裏頭吃得圓潤有肉的小臉蛋,“那阿蘋可得好好吃飯,長高高,這樣將來去了學堂,才能好好念書取得好成績,得到莊主頒發的獎狀和獎勵呀。”

聞言,阿蘋鼓起臉,一臉忿忿,同她娘告狀,“我要是入了學堂,肯定不會像隔壁的陳二虎一樣,在課堂上老不認真讀書,夫子教的東西我都會背了,他還不會,整天就想著同大人一樣去做工賺錢。他說現在蓋水泥房子的小工一天能拿十文錢,還包兩餐飯哩,他想快快長大去打小工。”

周氏微微皺眉,“這樣呀,那娘得同二虎的阿娘說說這事兒,就像莊主曾說的,小孩子的任務是好好讀書識字,賺錢那是大人們的事兒。我們難得遇到活菩薩一樣的莊主,願意出錢出力免費讓小孩子上學堂,私塾還包一餐,這樣的好機會可得好好把握,要學有所成,不能辜負莊主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