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妄七 我的靈府!我的靈府開始恢復了……(第2/3頁)

尹玉宸並沒有直視天光多久,很快收回視線,如往常一樣,戴上了四象面具。

他將手帕揣好,將地上的臟衣收好,循著石子路,去往外門弟子院的方向。

他心裏盤算著,若是荊陽羽真的著人插手陰陽魚的事情,那麽今天外門應該會處理這件事了。

尹玉宸想起了這件事,就不由得想起宴春,想起了宴春,他面具之下的神色,就自然柔和起來。

哪怕宴春猝不及防出現,又不由分說幫忙處理陰陽魚的事情,實際上是打亂了尹玉宸的計劃,可尹玉宸喜歡這樣,喜歡宴春插手他的事情,無論最後會怎麽樣都好。

他又想起那個利用意味十足的吻,心臟被撞擊的鮮血淋漓。

尹玉宸並不知道,宴春昨晚整整陪了他一整夜,晨曦乍現才被靈霧卷走,否則他一定會欣喜若狂。

而被風卷走的宴春,渾渾噩噩一陣子,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她在滌靈池底醒過來,睜開眼心就沉到了底。

果然她並沒有如願死去,此刻天光映入滌靈池,給靈霧鍍上了一層暖黃。

宴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四處看了一圈,空蕩蕩的禁地裏面,除了繚繞的靈霧,就只有她一個人。

宴春的心中湧上了一種難言憤懣,想到了命魂鏡中,她看到的自己的未來,有種困獸般的絕望。

命運似乎從她膽敢伸手拉住那個即將被魔窟卷進去的孩子開始,便對宴春露出了險惡的獠牙。

宴春趴在池邊,如同墜入冰湖一般,針刺一般的寒冷不肯放過她每條骨縫,讓她的血肉凍結,讓她的靈魂凍僵。

“當~”

突然間什麽東西撞在池壁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宴春低頭看去,瞠目欲裂地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扣著的精美頸環。

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宴春低下頭伸手摸上頸環,隱隱約約地想起,她昨天修復靈府疼得恨不能去死的時候,母親親手給她扣上了這頸環。

多可笑,她那麽愛她,卻在親手抹殺她的存在。

宴春用手摸索著頸環之上的金包玉,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她手下散出一圈圈詭異的靈光。

這靈光如有實質地纏著宴春的手指,鉆入了她的皮膚經脈,然後慢吞吞地鉆入了靈府。

宴春追逐靈光自窺經脈靈府,內府果然大變樣了。

她如果什麽都不知道,現在一定欣喜若狂。

她滯澀開裂的經脈已然恢復如初,就連她靈府之上的裂痕也修復個七七八八了。

可宴春淚流滿面,卻不是因為癡心妄想這一次自己恢復了,只是屏息等待著,等待著身體什麽時候,會徹底失去控制。

共生之法之所以有違正道,是因為要用另一個完好的神魂靈府,去滋養另一個靈府。

她本該像母親一樣,對著自願幫她續命的莫秋露感恩戴德。

但偏偏她窺見了命魂鏡,她知道這共生是邪術,雖然不知道具體如何邪惡,她卻看到了自己被莫秋露操控。

莫秋露會越來越像她,等到她徹底變成她,宴春就會變成一具失去自我意識的軀殼。

生不如死不外如此。

她這麽多年告訴了很多人,尤其是伏天嵐,祈求她相信自己,不要這麽對自己。

卻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宴春哭著哭著,便又笑出了聲。

“誰也別想控制我!”她嘶吼著。

一刻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宴春粗略地根據天色估算著。她戰戰兢兢地自窺靈府,發現她的靈府不光沒有開裂,反倒在緩慢的愈合,她的神智也沒有被剝奪。

她冷靜了一些,慢慢趴在池邊,仔細回憶著共生之後的預言,腦中不斷地盤算著,既然走到了這一步……

賊老天不肯讓她好好的去死,那便誰也別想痛快的活著!

宴春想到了辦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宴春像個瘋子一樣大笑,反正這裏只有她一個人,她再怎麽癲狂嘶吼,聲音也無法穿透禁制傳到外面。

她像個落水的大幺蛾子一樣,在滌靈池歡快地撲騰了半天,發現她這般激動,又這麽大動作,她的靈府依舊在恢復並沒有再開裂的趨勢,她至少暫時健康了不是嗎?

這份虛假的健康她得好好“享受”啊。

去他奶奶的命!

去他爺爺的命魂鏡!

見過命魂鏡的修士不是死了就是瘋了,她何不真的暢快瘋一場?

命魂鏡之中映照出她靈府破碎無法修復,在漫天大雪之中孤苦下山,血染前襟。

映照出她心愛的大師兄不再愛她,反倒愛上了一個偷她模樣的莫秋露,憑什麽!

宴春簡直如同經年壓在心口的巨石被挪開,那柄穿胸而過的名為“天煞孤星”的長劍,還滴著血,她卻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宴春笑夠了,狠狠抹了下臉。正午的天光映在池中,照在她素來毫無血色,如今卻恢復紅潤的嘴唇上,正如同在山水墨畫之上點了一抹鮮妍春色,讓宴春整個人霎時間都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