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許抱我(第2/3頁)

陳譴知道對方已經夠含蓄了,沒把暴力二字明面扣到徐訣頭上,但她也暗示得夠明顯了,言語裏的“家長”不是指他這個“小叔”,而是今天沒親自出席的徐訣父母。

“行,我回頭就跟他爸媽說一聲。”陳譴笑笑,給徐訣使了個眼色。

陳譴的眼睛太漂亮了,使眼色時一掀一闔,徐訣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條沒法還回去的黑絲內褲,明明之間毫無關聯,他卻燙了臉。

白素珍以為他在慚愧,這才放過這個話題,掰扯了些關於偏科的情況。她是教英語的,自個班裏的這位優等生啥都行就英語沉底,傳出去都沒面子。

這方面陳譴倒沒含糊:“他背詞兒老神遊,回去我多督促他。”

臨下班時,白素珍盯著陳譴的臉,問:“我總瞅著你眼熟,以前也在賢中讀嗎?”

陳譴搖頭:“您可能認錯了。”

總算結束小談,別家的都領了孩子回去過周末,陳譴揣著兜杵教室外,看橘色調的夕陽鋪滿桌椅地板,看值日生擦幹凈黑板寫好下周一的課表,也看走廊上學生嬉戲,有人在盡頭的布告欄上張貼新的光榮榜。

“在等我嗎?”徐訣收拾完書包出來,給陳譴遞了瓶汽水,“喝不,讓你無償接單,我過意不去。”

“我不愛喝汽水,喝點別的吧。”陳譴和徐訣一同下樓,“你到底把人揍成了什麽樣兒,你班任就差沒上升社會層面了。”

“就是別人眼裏犯了事的模樣,”徐訣自己擰開汽水喝了,“鼻梁歪了,還松了顆牙齒。”

“你練過拳嗎,這麽能打。”

“家附近的健身房每逢寒暑假就推學生卡,我蹭了幾節拳擊課。”

陳譴遲疑了下:“那個女生,後來怎樣了?”

“誰?”徐訣反應了兩秒,“哦,就我前桌,她好好的,給我抄作業都比以前爽快。”

摩托就停在樓下生物園旁邊,陳譴走過去:“那挺好。”

徐訣說:“不是才答應老師督促我學英語嗎,怎麽連我抄作業都不反對?”

“我不是指這個。”陳譴不欲多言,摘下車把的頭盔扣自己腦袋上,給徐訣也另外遞了一個,“跟我走嗎?”

徐訣公交卡掏了一半:“什麽意思?”

“做戲做全套,送你回家。”

徐訣本想說不用,結果瞅見白素珍正挎著包從遠處樓梯口走出來,他又把公交卡塞回去,接過頭盔戴上:“還是請你去喝點別的吧。”

車子座椅很窄,徐訣擠著陳譴坐了上去,為避免身子後仰還朝前面挪了挪。

陳譴整片後背都被少年人寬闊的胸膛炙烤著,他捏緊車把,隔著頭盔說話有點悶:“手放哪都行,不許抱我。”

川崎滑過校道,徐訣抓著陳譴的外套一角,感覺挨著自己的那雙肩膀有點發顫,不知是車抖還是人抖。

等駛出校門,陳譴將余光所見收攬到記憶裏,知道自己大概不再有機會踏進這裏了。

車子開始提速,徐訣在後座被顛了好幾次:“你慢點兒,生怕我反悔不請你喝東西似的。”

“就怕,怎麽了。”陳譴拽了徐訣一只手摁在身前的油箱上,“我車技一般,你扶穩別掉下去。”

徐訣發憷,忙把另一只手也摁上去:“我保證不騙你,晚高峰你別飆車成不?”

前方剛轉綠燈,陳譴獰猛油門沖了出去,將交警的哨聲拋出很遠。

刺骨寒風擦過兩人的肩膀,入夜後路燈齊齊睜開眼,將建築的影子投往過路人的身上。

徐訣發現陳譴的車技何止是一般,簡直是一流,晚高峰的擁堵在陳譴面前仿佛就是低難度的蜿蜒路段。

陳譴纖薄的後背微微弓起貼在他懷裏,肩胛骨抵住他心臟的位置,徐訣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過快地敲打在對方背部,大約是一開始對陳譴車技的不信任而造成的緊張感還沒緩和過來。

“我好像還沒問你名字,”徐訣雙手在油箱上撐得有點麻,不過沒松開,“見了三次面,你都把我成績單摸清了,我問個名字不過分吧?”

“你還把我家門路摸清了呢。”陳譴的聲音被晚風晃得有點變調,“陳譴,譴責的譴。”

“陳譴,”徐訣這個姿勢快伏對方背上去了,“街邊這麽多奶茶店就沒你看上的嗎?”

陳譴沒答話,放慢車速駛入萬燈裏南門,拐了左道在“咕噥”門前停下。

萬燈裏比白天喧鬧很多,各色店面裝飾燈一開,或靜或爆的音樂便在這片街區上空交融。

外面毫無規章停滿車子,樹底下瞧不清人影輪廓,但能看清不時閃爍的橘色煙頭,遠比不上黃昏時灑滿教室的顏色好看。

陳譴摘下頭盔揉眼:“剛剛飆太猛了,風刺得眼睛疼。”

徐訣不露聲色,看了眼對方頭盔上沒被推開的護鏡,等陳譴揉完眼,他說:“上次還推薦你來萬燈裏,沒想到你熟門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