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4頁)

眾人皆懵。這麽一想,似乎……好像……確實很劃算?

“這麽劃算的買賣,你們覺得會不會有人效仿?畢竟張玉博的例子擺在這裏呢。富貴財帛動人心,即便嶽父嶽母家非是有富貴可謀取的,會不會有別的東西可謀取?此案先例一開,引來效仿者眾,大清會如何?這個天下會如何?”

胤礽環視四周:“在座諸位可有女兒,可有女婿?家中可有值得別人謀算的東西?你們可敢斷定若有張玉博的案例在前,你們的女婿會否心動?心動後會否出手?”

眾人渾身一震,眼中滿是驚恐。

之前趙清韻說的只是一個假設,這個假設並不存在,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會成為這個假設。但如果按照太子的邏輯盤下去,未必不可能!

“你們該多謝趙大姑娘,若非趙大姑娘堅韌不屈,就憑你們這些日子對她的猛烈攻擊,她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壓力,只怕已經去衙門請求饒過張玉博了。到時候就是你們一手推進了這個先例,讓這個先例成為蘇州城的典型,成為有心之人向往艷羨的存在。

“甚至如果趙大姑娘沒有憑借自己的勇氣與毅力站在今日的說書台上,為自己辯出一個是非黑白。她的下場會如何?有她的慘淡收場在前,往後那些被夫君殺害了親生父母的女子還敢站出來嗎?她們還敢發聲嗎?

“她們不敢,所以她們或許連衙門都不會去。她們只能選擇隱忍,選擇放過,選擇瞞下所有,當一切不曾發生。如此一來,這些禽獸不如的女婿目的達到,卻連幾十板子的懲罰都不用了,是不是更劃算?”

眾人不自覺陷入順著胤礽的話語開始想象,突然驚愕地發現,原來他們以為的幾句抨擊,竟然是這麽可怕的事情嗎?如果……如果事情真這麽發展,那麽……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誰人敢保證自己不生女兒?誰人敢保證女婿一定正直。人心最是難測,也最是多變。如今正直,往後就一定會正直嗎?不見得吧。尤其是有張玉博的案例在前不停誘惑的情況下。人性能經得起多少誘惑,承受得住多少考驗?

他們不敢想!

胤礽的目光重新回到孫先生身上:“如此,你還覺得這只是一樁普通的命案,不會影響朝綱,不會禍害江山嗎?這樣明顯的道理別人不懂尚且情有可原,但你身為舉子,熟讀大清律例,有為官入仕之心,便自該以朝廷社稷,黎民百姓為重。難道你也不明白?倘若讓你這樣的人做了官,只怕一地百姓都要被你給禍害了。”

這話從一國太子口中說出,不可謂不重,等於直接斷了孫先生的仕途。孫先生臉色大變,癱坐在地。

胤礽又轉向一直縮著頭盡量壓低存在感,不敢吭聲的周先生與陳先生:“你們雖非舉子,但一個是秀才,一個是在當地威望頗高的鄉紳,也當明白才對。讀書讀書,讀的是書,明的是理。若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讀書何用?莫非你們只把讀書當成科舉出仕的工具嗎?”

胤礽笑著搖頭:“讀書,可以為前程,卻不能僅僅為前程。在謀取前程之前,讀書應該做到的是明黑白,辯善惡,知是非。若連基本的善惡黑白與是非都不能區分,朝廷如何敢將這前程賦予你們?知府大人!”

蘇州知府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行禮:“太子殿下!”

眾人偷偷擡頭,便見窗口多了一個人,心道:是了。太子微服怎麽可能自己出行,身側自然有官員跟隨。那個房間只怕還有別人,說不定……說不定皇上也在其中。

想到此,眾人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

“知府大人此案判的很好,遠見卓識,堪稱為官楷模。”

蘇州知府捏了把汗:“太子謬贊,微臣愧不敢當,微臣其實……”

他其實只是看趙清韻可憐,覺得張玉博卑劣惡毒,當時並沒有想到對張玉博輕判可能會導致他人效仿的問題。畢竟不是人人都跟張玉博一樣,也不是每個嶽父嶽父都如趙家一般有錢又無子嗣。太子所言是將後果極端化了,不啻於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心。

可人心這種東西,變幻莫測。蘇州知府敢反駁嗎?他敢說太子說的事情就一定不會發生嗎?他不能。

但太子把這麽大一個帽子給他戴上,他實在惶恐,本想推拒,結果胤礽根本沒給他推拒的機會,搶先道:“大人不必謙虛,你當得起。”

蘇州知府:……得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太子就是想把他當牌子豎起來。他除了配合還能怎麽辦?

不過同樣要被豎起來的還有趙清韻。

“趙姑娘,你至誠至善,想別人所不能想。你不但做到了為人子女的至孝,還做到了身為臣民的至忠。你狀告張玉博,使他的罪行昭告天下,討回公道,無愧於父母;頂著諸多壓力,不畏強權流言,堅守律例,要求嚴懲,無愧於朝廷。你為蘇州諸多百姓攔截了一場災難,也使江山社稷免於一場禍患。你很好,不必懷疑自己,也不必理會他人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