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第2/4頁)

飯,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謝長明打量了他一眼,琢磨了片刻,對比了一下彼此的身量。他才躺了三年沒動彈,身體十分孱弱。倒是有些借天地靈氣施展的法印可以一用,可惜渾身上下都仿佛生了銹,動作都是顫顫巍巍的,一不小心便會結錯法印。

得出結論後,謝長明從容對樵夫道:“我是從北境逃難來的。”

樵夫搔了搔頭:“北境?近幾年來風調雨順,沒聽說過北境有什麽災要逃。”

謝長明活過兩輩子,修過仙,當過魔頭,曾斬妖除魔,也曾滅過修仙者宗門,卻依舊是個很誠實的人,聞言誠實地回答:“北境雪災,我家被壓塌了,就往南邊逃難,來到了這裏。”

樵夫想了半天:“雪災是三年前的事了,你在這兒停了三年?難怪這副模樣。”

謝長明並不認同他的話,認真地糾正:“我只睡了一覺。”

那樵夫“呀”了一聲,很明顯不相信謝長明一覺睡三年的實話,低聲嘀咕了句:“怕不是個傻子!”

謝長明拈著手上的野花,像是沒聽到樵夫的話:“我說的是真話。”

樵夫見他說得認真,不像是一般傻子含糊不清,又掙紮起來,不由想到另一個可能:聽聞山中常有精怪出沒,與普通人的相貌無異,卻不通世事,舉止古怪,以人為食。

思及此,樵夫不由後退兩步,仔細打量這個被自己叫醒的少年人,怎麽看怎麽不尋常。

若真是精怪,現下不吃,怕是還不怎麽餓!

無論是傻子還是精怪,樵夫都不敢再多問,飯也不想著吃了,隨便敷衍了幾句,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謝長明不動聲色地看著樵夫離去的背影。

那幾句不合時宜的真話是為了糊弄走樵夫而說的,謝長明並不想下山,他還有事要做。

現下的瑣事都已結束,自然是要找他的那只笨鳥了。

謝長明每一世醒來時都略微有不同,不知出了什麽偏差。同在一個春日,第一世是被笨鳥啄醒的;第二世是自然睡醒,和笨鳥沒關系;現在則是遇上樵夫。

開始養的時候,謝長明以為那笨鳥就是機靈些,後來發覺它聰明過頭,能聽得懂人話,還會用鳥爪子蘸墨水寫字,才猜測它是天生靈獸,即使如此,還是個小廢物。

畢竟,謝長明從未聽過哪只先天靈獸養了十多年還不能化形的。

那小廢物長得小巧玲瓏,巴掌大小,圓臉短喙,一身灰白相間的雜毛,比不得一般鳥雀美麗。可謝長明看久了,頗有種父不嫌子醜的深情厚誼,竟也覺得十分可愛。

謝長明原先在家裏行六,便給它取了個名,隨自己的姓,叫謝小七。

謝小七作為一只硬賴上的小拖油瓶,完全沒有自知之明,活潑過頭,鬧人得很。在人間還好些,知道收斂,每天吃幾個新鮮果子足矣。到了修真界卻變本加厲,要飲雪水、吃仙果,本來就沒長多少毛,吃得不如意還要掉,掉了毛還要掉眼淚,成了只小禿毛鳥。

這稱呼的殺傷力太大,真被謝小七聽到怕不是要哭到眼淚能淹了屋子,連謝長明都只在心裏叫叫,不會說出口。

凡此種種令謝長明十分無奈,只好滿足它過分的需求,靈石大多拿去買仙果,時常過得捉襟見肘。

謝長明如此精心地養了謝小七十多年,它還是不能化形,法術也學不會。即便有些許靈力,鳥爪子再靈活,終究不能結印,不能拿刀劍,沒有自保之力,是個十足的小廢物。

而現在,由於莫名其妙、不知緣由的偏差,第三世的謝小七也沒有遇到謝長明,也不知是不是被別的鳥獸欺負,又或許被人抓住,拔了毛放在眼淚澆不滅的大火上烤。

謝長明篤定:那只嬌慣的小廢物離開他是活不下去的。

待樵夫走遠了,謝長明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折了根開滿粉花的桃枝。

他俯下.身,撥開雜草,露出一片幹凈泥土,準備繪制尋靈陣。

這是個偏門陣法,繪制方法復雜,又沒什麽大用,所以沒多少人會畫。這個陣法主要是借助媒介,搜尋一定範圍內有靈力的物什,無論生物死物,都會顯現出來。

這是一座普通的荒山,周圍沒有靈脈,靈氣稀薄,想必沒有多少精怪,如果謝小七確實在這座山上,尋那只有靈力的笨鳥正好。

謝長明以桃枝為筆,桃花為媒,將法陣大致畫了出來。

謝小七是只十分愛拈花惹草的鳥,現下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荒山上桃花所至之處,都可能探索到行蹤。

但沒有靈力的法陣和普通的鬼畫符沒多大區別,須得以靈力啟動。謝長明醒來不足半個時辰,變也變不出靈力。但幸運的是,這是個沒用的法陣,既不能攻,也不能守,不過能篩選出有靈力的物什,所需靈力並不多。而天地有靈,即使並未修行,天生地養出的萬物血液裏也有稀薄的靈氣可以注入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