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第4/6頁)

她不敢保證,鄭夫人會不會將她的想法告訴父親。

那將是毀天滅地的境遇。

不過鄭雲秀在知道鄭天河出事後,掙紮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去見鄭夫人。

花廳內,一位漂亮溫柔的女子身著一襲品竹色的緞織掐花對襟外裳,正垂頭坐在那裏,手裏端著一盞茶,輕輕吃了一口。她的身後,站著一位嚴肅的嬤嬤,並著另一位俏麗的侍女,看起來年紀不大,甚至還有些活潑。

鄭雲秀在入內後,看到鄭夫人坐在那裏,便忍不住眼圈一紅,欠身道“女兒見過娘親。”

鄭夫人輕輕看向她,眼底帶著少許濕潤,卻是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敢跑出去,已經足夠堅韌,怎麽見面了,還紅著一雙眼呢?”

她看了看對面的座位,“坐下吧。”

鄭雲秀聽著鄭夫人那說話的口吻,不像是要責備她的模樣,當即心下一松,小心翼翼地在她對面坐下。

“你父親出事了。”

鄭夫人平靜地說道“昨夜,京兆府的人帶了密令上門,還有一份血書,說是官府的人剛從一處血案現場找到的東西,說是與你父親有關。”

即便鄭雲秀再恨鄭天河,但在聽到鄭夫人這麽說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追問,“此事,與父親有什麽幹系?”

血書?

這個詞一聽就非常危險。

鄭夫人看向鄭雲秀,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京兆府的人強行將人給帶走了。而今天早上……你怕是在這女子書院,還不夠消息靈通。京城發生了一樁大案,在城東,竇氏的一處宅院,昨夜突發大火,是京兆府的人連夜將火給撲滅了,等到他們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座宅子裏,一共有二十九具屍體。”

鄭雲秀喃喃地說道“他們全部都燒死在裏面了?”

“又或者,不是被燒死的呢?”鄭夫人輕聲說道。

鄭雲秀聳然一驚,連聲說道“阿娘,您這是什麽意思?他們不是被燒死的……您的意思,他們是被殺死的。可您剛才說,父親是昨夜被京兆府的人帶走的……難道,此事,和父親有關?”

“不知道。”鄭夫人語氣平和,看著鄭雲秀搖了搖頭,“被燒死的人裏,一共有五六位竇氏族人,其余的都是世家子弟……當然,還有兩位世家女,以及平康坊內,被請過來做客的幾位大家。”

這聽起來,就像是一場普通的宴席。

可是鄭天河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鄭雲秀不自覺地代入到自己,只覺得其中甚是荒謬。

“阿娘,您可看過那份血書是什麽?”

鄭夫人平靜地說道“看過,那上頭的字跡倉促,應當是在非常緊張的情況下寫就的,上頭控訴,鄭天河夥同竇氏幾位族人,一起在京城中散播謠言,惹來官府的追查,結果鄭天河心狠手辣,為了以除後患,派人殺了他們。”那上頭還有赤紅的血手印,看起來異常觸目驚心。

“這不可能!”

鄭雲秀忍不住搖頭,“父親是絕不會做出這種會留下後患的事情,這怎麽……”她並非覺得鄭天河不會做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而是覺得他不會留下這麽大的把柄。

如果是他做的事情,必定不會留下任何後患。

“七分真三分假的東西,最是讓人容易混淆。”鄭夫人搖了搖頭,“問題不在於這件事情,是不是你父親做的問題,在於你父親曾經真的做過另外一樁事情。”

鄭雲秀臉色大變。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莫驚春。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這天上陰沉的天色總算忍不住耷拉下臉,將那銀河之水猛地傾盆倒下,仿佛天上破了個洞,嘩啦啦往下著暴雨。

女子學院連書都不上了,正站在廊下看著天上的雨色。

因為接連不斷的雷鳴聲,太過強烈。夫子站在學堂裏說話的時候,後面的女學生都聽不到他在講些什麽。

這樣的講課效果不要也罷,陳院長索性讓大家都下了課,高高興興地玩起水來,只是不許她們闖到雨中,免得受了寒。

“她們都回來了。”陳文秀站在鄭雲秀的身邊,笑意濃濃的說道,“我確實沒有想到莫尚書的動作這麽快。”

昨夜剛傳出去的消息,今日就已經有了結果。

不管鄭天河的事情和他有沒有關系,可是女子書院丟失的那三個人卻的的確確回來了,雖然其中一人是被擡著送了回來,可好歹人還活著。

鄭雲秀喃喃自語,“雖然是好事,可我心中卻有些擔憂。”

陳文秀“擔心你的父親?”

鄭雲秀苦笑著說道“我也不擔心他,其實這對我來說,更是好事一樁。可是對鄭家,就未必是如此。父親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鄭家有今日的地位,多少是靠著他的籌謀,如果他真的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