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第2/6頁)

莫驚春很是無法,只得說道“至少臣不會自己去洗衣裳。”

衛壹在心裏悄聲說道,郎君是在騙您的。

郎君大半夜起來偷偷洗衣服的次數,可不在少。

但這是主仆間的默契。

他們都裝作不知道莫驚春半夜起來了。

而莫驚春也裝作不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半夜起來的事實。

莫驚春看著衛壹退出去後,捧著那一叢花,在屋內轉悠了一圈,尋到一個幹凈的玉瓶,將那一叢花小心翼翼地插入瓶口。

在莫驚春捧著玉瓶放在月色下,決定等明天再來修剪的時候,他瞥見正始帝正在安分地搓洗手指。

血色沁入指縫,時間漸久,想要清洗幹凈可不容易。

然正始帝認真得仿佛這件事,便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半點都不肯分神。

莫驚春覺得有趣,悄聲在陛下的身旁坐下,“陛下,您這般認真作甚?”他思量著要去給正始帝尋一件替換的衣裳,可莫要等這身血衣都幹透了,要再換下來可是麻煩。

正始帝偏頭,黑沉純粹的眸子瞥了眼莫驚春,“這些惡心透頂的血色,怎能任由臟汙觸碰你呢?”

莫驚春斂眉“臣又不是什麽脆弱的人。”

正始帝的語氣平靜,“可寡人不喜歡。”

熱水逐漸變得暗紅,而陛下總算是滿意,這才將一雙恢復白皙的手落在莫驚春的臉上,然後左右揉搓起來。這有些幼稚的動作,讓莫驚春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抓住陛下還想要捏住他鼻子的搞怪動作,“陛下,您這是要作甚?”

“您為何不問寡人呢?”正始帝猝不及防地問道,“問寡人,今夜是為何而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暗啞,透著某種危險的意味。

莫驚春淡然地說道“您不是為臣送花來了嗎?”

正始帝死死地盯著莫驚春,忽而咧開嘴角,笑得越來越開朗,“不錯,夫子說得不錯,寡人確實是特意為您送這一叢花。”

莫驚春搖了搖頭,沒搭理正始帝的話。

他拖著一只血紅的惡獸去浴室,期間還能聽到正始帝嘟嘟噥噥說話的聲音,“夫子,夫子,您生氣了?”

莫驚春將正始帝推到木桶邊上,彎腰取來可以坐下的小凳子,平靜地說道“如果陛下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說,那又為何要來試探臣?”他挑眉看著正始帝,眼神犀利得就像是要挖開陛下的心。

正始帝壓根不會和莫驚春提及今夜的事情。

那渾身的血腥,是正始帝昭然若揭的瘋狂。偶爾在極度興奮的時候,他會拖著這樣血淋淋的模樣,出現在莫驚春的面前。

正始帝笑了起來,“這可不得了,要是夫子隨時隨地都能夠看透寡人的心思,這樣一來,寡人豈不是不能在肆意胡來了?”

莫驚春面無表情地舀起一瓢水,然後站在小凳子上,從正始帝的頭頂澆了下去。

澆得他一頭一臉。

嘩啦——

正始帝不情不願地閉上眼。

莫驚春開始給這頭懶洋洋的惡獸洗澡。

坐在木桶中央的正始帝浸染開一木桶血紅的水,莫驚春不得不再更換幾次水,這才將黏在身上的血衣給撕下來,血淋淋的衣裳堆積在地上,踩在莫驚春赤裸的腳底下,正蜿蜒爬出最後的腥紅。

莫驚春蹙眉,給正始帝刷洗了背部,這才將他那頭墨發給澆得更濕,然後打上皂角,開始給正始帝洗頭。在搓洗頭發的時候,陛下總算閉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安靜地任由著莫驚春動作。

他坐在一張較高的凳子上,正盯著正始帝脖頸處的一絲紅痕。

手上的動作沒停下來,但是莫驚春在思忖著。

正始帝只有在發瘋的情況下,才會無暇管顧自身的防禦。

也即是,陛下只有在幾乎失控的時候,才會那般放肆,也才會在如此要害的地方留下小小的傷口。

莫驚春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回避不及時的話,這道小小的紅痕就會變作多麽危險的傷口,割開陛下的血脈,流淌著刺眼鮮紅的血液。

正始帝來前,做了什麽?

莫驚春沒有細想,但如果去猜,也未必猜不到。

莫驚春嘆了口氣,讓陛下的腦袋靠在木桶邊緣,然後下了凳子,彎腰舀起放在邊上的溫水,一下下沖洗著陛下的墨發,“就非得要如此?”他平靜地說道,聲音裏的抗拒和數落之意。並非不明顯。

正始帝沒有睜開眼,“寡人沒有下令。”

這和莫驚春要說的事情,那可是天差地別。

嘩啦——

嘩啦——

難以用肉眼覺察的淡紅色融入沖刷下來的水流。

“臣說的是,您親自動手的事情。”

正始帝“夫子應當清楚,當然得是自己親自動手,才是真正的報仇雪恨。”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閉著眼的臉上,露出略顯兇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