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第3/6頁)

當日,鄭雲秀跪求到陳文秀面前,便是為了一線生機,據她所說,她的父親決意要將她送到家廟裏去,此生不得外出。這樣一來,她怕是要在家廟中備受蹂躪蹉跎,比死還難受。

柳紅知道陳文秀對這些很是不懂,便在身後低低與她說道,“權貴世家在處置做了錯事,違背家規的女子時,不會如民間浸豬籠那等粗暴絕情,但也多數有著自己的家廟,犯事的女子多是直接送到家廟裏去,廟中僧尼嚴苛,往往活不過半年。”

柳紅並並沒有為這冰冷的描述而增添別的形容,可光是這裏面的內容,就足夠陳文秀緊蹙眉頭,看向鄭雲秀,“你究竟是犯了什麽錯,才會惹來這樣的麻煩?”她知道鄭雲秀在家中很是受寵,而且從她的穿衣打扮,也不遜色別個世家女,據柳葉所說,從前在宮宴上,她們理應還碰面過,這樣出身富貴的女郎,又是這般出彩,合該是待價而沽的寶物,再過一二年,便能為鄭家帶來一樁好親事,也能籠絡一個好親家。

鄭雲秀蒼白著臉色,清淚不住落下,“我曾與曹劉交往甚密,曾往府外,與他,與好友康雨佳祭拜,卻不料被家中得知,覺得我玷汙了鄭家的聲名。”

這些人說話總是曖昧不明,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說辭也是習慣了那種暗示的意味,故而陳文秀還是在柳葉的提示下,方才明白那個所謂的“交往甚密”,該是什麽意思。

盡管朝廷對待男女婚嫁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約束,也並不介意寡婦改嫁。

可是男女大防上,還是多有注意。

如這等婚前的交往,若是往後結親,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遇到了曹劉這樣的……那女方的聲名,就未必好得起來。

陳文秀蹙眉,“可這事,只有你和你家中知道,只消不外傳,應該是不會……”

鄭雲秀苦笑著打斷了陳文秀的話,“曹劉多情,他看似與我交好,實際上,他私下,還有焦明香,康雨佳她們幾個……如今他們已死,別的話,我再說也不合適。但是我父親以為,可以借著我釣出些什麽來,而且,在他看來,有過這樣的交往,便已經是殘花敗柳……”

“等等,”陳文秀擺了擺手,臉色嚴肅起來,“你們不是沒有……怎說這樣的話?”

鄭雲秀沒想到陳文秀在乎的點是這個,登時臉色脹紅,結巴地說道“那,那的確,可是這規矩……”

陳文秀最是不喜這個,且她在鄭雲秀開口前,就已經有些後悔。她知道自己的麻煩事,有時候就是容易心軟,還是在一些世人覺得平常,她自己卻看不過眼的地方心軟。正如她清楚鄭雲秀的身份,再加上曹劉和焦明香被點出來後,照理說,陳文秀應該清楚這得是多大的麻煩,可是她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將鄭雲秀趕出去。

“完了。”

她飄魂似的從廳中走了出來,往前院飄了過去,“你們兩個,怎麽不阻止我呀?”她嗚嗚地說道,有些絕望。

柳紅淡定地說道“您才是主子。”

柳葉則是說道“她有所隱瞞,但是剛才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陳文秀也清楚。

正是因為她清楚這是真的,所以她才沒辦法就這麽將人推出去,如果明天這人就真的死了,那陳文秀肯定會覺得是被自己害死的。

“啊啊,你怎麽這麽聖母?”

陳文秀一巴掌將自己拍醒,自言自語地說道。

“罷了罷了,就當學習莫尚書。”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柳紅柳葉早就習慣了。

陳文秀的思緒一貫跳脫,有時候能從天南說到地北,而且這些嶄新的詞匯,對她們來說,也是值得記錄的事情。

柳葉笑著說道“您怎麽突然想起莫尚書?”

陳文秀倦倦地說道“當初如果不是莫尚書在的話,按著陛下的想法,怕是要直接哢嚓了我,哪會手下留情?等下,鄭雲秀此事和曹劉有關,又事關鄭家,那不如……”她忽而精神過來,想來一招禍水東引……呸,不是,借花獻佛……等下,好像不是這麽用的,不管了,她蹙眉思索起來,如何和莫尚書搭上線,又不會惹來陛下那醋壇子的注意呢?

今日墨痕的前來,就讓陳文秀很滿意。

這可剛剛好,又不會挑動正始帝敏感的神經。

她可算是怕極了這個亂吃飛醋的狗皇帝。

得虧這個狗皇帝再怎麽狗,他還是能聽得進去莫驚春的人話,不然,哪怕是危在旦夕,陳文秀都要沖著莫驚春大喊兩個字,“快逃——”

等墨痕了解完事情離開後,陳文秀哼著無名的歌曲往後走,她在穿過後院的時候,遇到了無所事事的鄭雲秀。

她駐足站在那裏,像是在看著後院的假山,又像是在等著陳文秀。

陳文秀揚眉,主動走了過來,“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