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4/8頁)

莫驚春:?

這前後絲毫不一致的話題,讓他下意識睜開眼。

正始帝硬邦邦地重復:“夫子瘦了。”

莫驚春:“……只是有些苦夏,天氣太過燥熱,總歸是吃不下東西。”

正始帝:“半月前,倒還不這樣。”

莫驚春略心虛。

他這幾日確實是有些輾轉反側,但是若要說他食欲不振,那確實是沒有的。頂多是夏日燥熱,胃口逐漸變小,吃少了些,乃是日積月累的緣由。

他不欲再說這個話題,便應下正始帝的前半句話,“臣對自己挺好的。”

正始帝斜睨他一眼,嘲弄地說道:“若是你這般都能算是好,那寡人倒是問你,既夫子與寡人兩情相悅,怎你便輕易想放棄了?”

莫驚春坐起身,沉默了片刻,“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夫子是什麽意思?”正始帝靠近莫驚春,黑沉的眼動也不動地瞧著他,執拗得詭異。

仿佛只在一瞬,便徹底撕開人皮,只留下陰鷙的本性。

莫驚春:“……臣只是習慣了。”

他的聲音平淡到了極致,仿佛在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正始帝聲音驟冷下來,“有些事情,大可不必習慣。從前你不得不如此,那是你父兄無能!若是往後夫子還需如此,那便是寡人無能!”

莫驚春失笑:“前是父兄,後是陛下,那要臣作甚?”

正始帝倒還真的想了想,“往前十來年,你仍年幼,家中本不該你來撐著門楣,卻是你獨自在京完成一切。他們為長,你為幼,卻是你為了他們的將途犧牲十來年,不是他們無能,是什麽?

“現是如今,寡人為君,你為臣,本就是你勢弱,若是寡人還要夫子‘習慣’如此,那豈非比你之父兄還要窩囊?”

莫驚春輕巧地下了躺椅,跨坐在正始帝的腰腹上,“陛下當初瞧中的是我這麽個人,怕是倒黴到了極致。”

如他這般多慮多思,總是難為。

正始帝:“夫子被寡人瞧中,豈不也是倒黴透頂?”他難以容忍的霸道獨占,若非莫驚春的縱容,已經快要逼瘋彼此。

夫子此人,有時候仿佛沒有任何負面的情緒,就像是被任何傷口貫穿,都會獨自舔傷,再混不在意地將傷口藏起來。

卻是不曾想到,這些傷痕,卻是有人會在意的。

莫驚春低下頭,躺在正始帝身上。

良久,他側過頭去咬住公冶啟的脖頸,留下一個深深的印痕,“……我記得了。”

五月底,莫飛河再次出征。

奔赴邊關。

與此同時,莫廣生在中原地區大殺四方,將所有試圖起兵叛亂的宗室全部都拿於馬下。

一些準備南逃的世家開始觀望。

正此時,不知從哪裏殺出來一批流民,與之前的殘兵結合在一處,聲勢浩大,一下子抵住了莫廣生的兵馬。

如此詭異的軍報很快就呈現在案首。

兵部尚書首先呵責:“絕無可能!之前已經統計過此次摻和其中的數個叛王,可是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突然殺出來幾千個身手不凡的流民。”

這究竟是流民,還是士兵啊!

許伯衡起身,露出沉靜的面容,“陛下,老臣以為,許是有些不願出面的人,不希望此事就此了結,方才暗地出手。”

這其中,必定還有人在攪渾這渾水!

“閣老說得不錯,若是流民,不可能那麽快集合起來,更不可能抵擋住莫廣生勢如破竹的步伐。”薛成硬邦邦地說道,“而且如同軍報上所說,這些流民手中居然還有鐵器……真真是笑話,這是誰家養的私兵罷了!”

“陛下,此事宜早不宜遲,不可再繼續拖延下去。如今已經有不少世家為了躲避戰亂南遷,也有百姓為此受苦……此前陛下削弱諸王的權勢,還是過於冒進,不然這數月不會接二連三,都有人在瘋狂作怪!”

“卑職倒是覺得,陛下這步棋,卻是走對了。若是不能挖開流膿,而是坐視邪惡長大,那豈不是袖手旁觀,與同謀何異?!”

“將軍慎言!此事本該徐徐圖之,猛地邁開如此大的步伐,諸王一時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爾等究竟是朝廷的官員,還是諸王權貴的走狗?這世道究竟是要為了百姓說話,還是為了這些黃白之物屈服?諸王享受的權力如此龐大,舉朝在供養他們,封地的稅收更是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結果這是錢財也不夠,還要再插手兵權和封地管轄權嗎?

“這天下,究竟是陛下的天下,還是諸王的天下!”

“荒謬!”

整個朝廷吵得那叫一個混亂。

文臣武將,各有不同的看法。

從宗室的惡劣吵到世家,再是因著此次爭吵中彼此的言語激烈,又是另外一番爭吵,那不可開交的辯駁讓整個殿上唾沫橫飛,更有幾個老大人說著說著,都快擼著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