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只手摩挲著細嫩的皮膚, 就像是在觸碰最柔軟的花瓣。

那動作算不上輕柔,卻莫名透著些許垂憐的溫柔。

就像是那人極其脆弱……又或者,再承受不住更多的感覺。

外面的風雪越來越大, 狂風呼嘯的時候,寒意便侵襲而來, 冰冷的霜雪幾乎讓人手指凍僵, 被這渾然的冬雪包裹。

屋內卻是一片暖意。

似乎有輕微動靜。

床榻上, 公冶啟的手背碰了碰莫驚春的側臉, 就見他神色朦朧, 勉強才能看向他。

痙攣的手指被緩慢打開, 莫驚春痛苦不堪。

快樂,成為痛苦的根源。

太多,太多的歡愉, 便成為畏懼。

他恍惚地看著頂上晃動的床上, 斑駁的花紋最終砸落下來, 就像是驟然蓋下的陰影。

莫驚春覺得自己像是昏迷了過去, 但是還未等他享受黑甜夢鄉, 他又猛地被人從甜夢裏拖了出來。

摧枯拉朽的極致沖垮了他。

“……陛……下……”

莫驚春感覺自己在叫。

只那叫聲其實就是悶聲低吟, 含糊不清, 聽不分明究竟要說的是什麽。

莫驚春下意識攀附在公冶啟身上, 卻是將自己帶入更加絕望的邊緣。他不知帝王在索求著什麽, 耳邊卻仿佛聽到有人在說話……

莫驚春掙紮擡起手,那近乎是他全部的力氣。

乖戾的神情與頭顱一並壓在莫驚春的肩頭,旋即便是兇狠的啃咬,像是要活活在莫驚春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舔舐的力道兇猛, 就像是一頭惡獸。

一口, 又一口, 想要將莫驚春整個吞下去。

莫驚春側過頭去,勉力地說道:“到底……怎麽了?”

這個問題,是莫驚春直到現在都想問的。

正始帝不可能無端發瘋。

能見得陛下主動來找他,莫驚春本該高興,卻反是一種無名的惶恐。

這種不答的無聲靜默,從前不是沒有過。

卻是正始帝徹底失控的時候,可如今本來……

——“是真的沒有變化,還是子卿不想要有變化?”

袁鶴鳴的話在莫驚春耳邊猛地閃回。

“啊!”

莫驚春一個急促的短叫,像是猛地被撞斷了思緒。

公冶啟咬住莫驚春的喉結,陰鷙地說道:“子卿……在想什麽?”

顫抖的手指勉力拉住公冶啟的後脖頸。

“……你為何不答?”

他道。

帝王沉默了下去,發泄般又在莫驚春的身上咬出幾個紅斑,將莫驚春的清明再度撞碎。

直到公冶啟抱著他去湯泉浸泡,再讓熱水淹沒肩頭時,那細細密密的綿密快感依舊追逐著莫驚春,讓他沒有哪一處不疲倦,沒有哪一處不在驚顫……帝王眼神幽暗地看著他紅月中的肩頭,就像是在看著一只顫抖的兔獸。

如果這個時候……

公冶啟的心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個時候,夫子還有兔尾就好了。

他失望地想,然後手指在熱水裏動作,本是想要幫助莫驚春,卻更像是在戲弄。弄得莫驚春即便沒有力氣,還是在不斷掙紮。

“噓噓——”

正始帝趴在莫驚春的肩頭,低聲說道:“夫子可莫要貪心,縱然吃下去那麽多,可也是懷不了子嗣……”

手指用力一勾,“還是得吐出來為妙。”

莫驚春無聲無息地被送上極致。

壓抑的聲音再攔不住。

即便再是無力,莫驚春的胳膊肘朝後一捅,“頑夠了?”

兇狠貪婪的視線從背後打量著莫驚春現在的模樣,無處不是他的痕跡,無處不是他留下來的印記,一直蠢蠢欲動的暴躁壓抑就像是被無形的手撫過,總算在半宿癡纏裏平息下來。

……是,真的平息了嗎?

莫驚春在熱水浸泡下,仿佛力氣都在逐漸失去,人往下滑落的時候,被公冶啟一手攬住,胳膊禁錮在腰間,力氣不算小,皮肉緊貼在一處的感覺因著水流的痕跡並不鮮明。莫驚春困頓地任由著陛下動作,直到帝王滿意的時候,他已經快要睡著。

一個快樂的余韻,莫驚春猛地醒了過來。

他倦怠地擡起眼,發現他們眼下正坐在湯泉裏的某一處凹陷。

那地方似乎本來就是設計用來坐的,左右還有專門雕出來的扶手,圓潤可愛,手指搭上去,還能感覺到上頭的暗流正在緩慢按摩手指。陛下抱著他坐在那裏,水卻僅僅只沒過心口下,不會壓著他喘不過氣來。

水面朦朧,誰也看不到底下的動作。

莫驚春懶懶地按住公冶啟的手指,困得要命,“陛下……”

他軟軟地叫了一聲。

“睡吧。”

正始帝看他實在是困,這才攏著他,不再動作。

可莫驚春真的困極的時候,要他再睡,卻反倒是睡不著了。

他心中納悶,卻還是不得不睜開眼,聽著耳邊接連不斷的水聲。潺潺的動靜敲響了韻律,這屋內的濕熱與外頭的幹冷寒意絕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