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3/11頁)

一個失神,那老太監的話已經說到最後,人匍匐在地上哆嗦著,像是即將要說出的話如此恐怖異常。

“……陛下所中之毒壓根未清,仍然需要莫驚春的血入藥,如果沒有莫驚春的話,那陛下的神智,或許……”

“荒謬!”

莫廣生忍不住踹了他一腳,將老太監踢得哀哀叫喚。他的臉色難看,一身有別於文官的穿著讓他顯得異常出格。

此舉是殿前失儀,但是眾人看了看莫廣生,倒也能夠理解。

而陛下沒有說什麽,言官自然不會不知趣。

許伯衡的神色不變,只有在聽到余毒未清時露出微微的訝異,其余時候都如同木雕聽到最後。他看著老太監沉默了片刻,方才緩緩起身,“陛下,若是這內侍所說無誤,那還請陛下明確告知老臣一事,陛下當真余毒未清嗎?”

這對朝廷內外,無疑是一件大事。

正始帝年輕。

正是因為他太過年輕,又有雄才霸略,即便性格喜怒無常,翻臉無情,但也確實算得上一個好皇帝。

這幾年各地偶然的災情,都解決得悄無聲息,不管是南征北戰,也確無敗跡,如今朝內風起雲湧,許伯衡更是透過其中看到帝王勃勃野心,如果依著陛下的謀算,一步步下去,或許真的能瓦解世家門閥的根基。

可前提是,正始帝還在。

如今宮內只有四歲幼子,如果出事,那是絕對不可能撐起這個王朝。

公冶啟揚眉,看著許伯衡的模樣就跟從前在東宮看著許太傅倒是無差,透著一絲狡黠和洋洋得意,“許閣老這話說得,怎麽有種寡人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去的感覺?”

許伯衡失笑,“臣不敢。”

公冶啟屈指敲了敲桌案,似笑非笑地說道:“許閣老要是不敢的話,那就沒有敢的人了。”他的目光落在黃德身上,變得薄涼冰冷。

“他說得不錯。”帝王從容不迫地說道,“百越之毒在寡人體內紮根,要根除確實不易,需要徐徐圖之。”

此話一出,包括莫廣生在內的朝臣臉色微變。

莫驚春感覺到不少紮人的視線,卻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就連正始帝,也在有意無意間掃過莫驚春,那眼神裏蘊含的意味,莫驚春暫時不打算去理解。

“……陛下,光是靠著這人的一面之詞,就要斷定清河王圖謀不軌,是不是稍顯倉促了?”薛青微微蹙眉說道。

正始帝:“寡人什時候說過要確定清河王的罪名了?”

帝王無賴般一攤手,笑得異常開懷,“這不過是一次友好的交流,薛青,你就是太緊繃,總是開不得玩笑。”

那黃德被無聲無息帶了下去,誰也沒在意他的死活。

誰也,都在意他的死活。

莫驚春若有所思,陛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莫家人原本覺得皇帝是絕對不會將此事揭露出去,可陛下偏偏就揭露出來。

莫驚春並不認為此事瞞著有用,如果陛下的症結猶在,那百越毒這個擋箭牌,能用多久,就能用多久。

對於時時和陛下接觸的朝臣來說,雖然擔憂陛下中毒的情況,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畏懼害怕。畢竟他們時時在陛下跟前,陛下若是當真身體衰弱,焦躁暴怒,他們是看得出來的。如今陛下不過是比往常情緒起伏要大了些,偶爾更為冰冷無情之外,倒是沒露出什麽大礙。

可是莫驚春更不覺得,此刻揭露會是好事。

朝內無憂,那,朝外呢?

正始帝特特在此時放出去這樣的消息,未嘗不是要上竿掇梯。

若是真引起兵禍,那該如何?

莫驚春有些看不透帝王此刻的行為。

下了朝會,莫驚春緩步行在宮道上,投來的視線不在少數。莫飛河和莫廣生等幾個武將都被叫到賢英殿去,想必是有要事要說,而莫廣生在離開前,還忍不住看了過來,眼底有些擔憂。

莫驚春卻是好笑。

如同清河王這樣敢於在京城動手的人實在是少,而且防賊也做不到日防夜防,這只能見招拆招。

莫驚春受的傷除了胳膊和背部的傷口外,基本上都愈合了。

太醫院的藥確實有效,就是換藥的時候賊疼,墨痕時常發出慘叫,抓著衛壹問你們宮中的藥為什麽這麽痛,晃得剛剛換完藥的衛壹也是一臉菜色。

想起之前家中的事情,莫驚春臉上不由得浮現笑意。

只是還未等莫驚春出了宮道,趕往宗正寺的時候,他突然被兩位女官給攔了下來。為首的女官長相秀麗,笑容甜美,笑著說道:“宗正卿還請留步,太後有請。”

太後取著一卷書,正抱著大皇子讀。

時不時,大皇子便會問上一句,這句或詞是什麽意思,太後就慢慢悠悠地跟他說。

秀林進來說道:“太後娘娘,宗正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