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6/9頁)

莫驚春無意識地說道:“我在宮中名不正言不順。雖然除了寥寥幾個官員外,其余人等對陛下都無不可替代之處,但入朝為官做事,到底是我立身之本。難道您想讓我囚在宮內,日日陪著您,任由您所為嗎?”

正始帝在看到莫驚春下意識說話時候便有懊惱。

他向來不喜歡莫驚春在古怪的外力下變得坦誠,他更喜歡的是自己一點點逼出莫驚春的內心所想。

但是子卿最後那句話,又更像是他掙脫了控制,自己所說的話。

正始帝這麽想過。

他每次坐在禦書房,或是長樂宮,看著莫驚春一本正經地在他面前說完正事,便轉身出去的背影,眼底都是郁色。

那身官袍……三品官,穿的是淡紫色的朝服。

莫驚春向來不愛那風流姿態,衣服是要穿得最穩妥,一絲不苟,就連轉身離開時,衣擺也不怎麽動彈,垂下的袖袍落在兩側,輕輕擦過他佩戴的魚袋。

但有一日,莫驚春急急步出宮殿時,外頭正有一陣狂風吹起了他的朝服。穩重的下擺被風吹得高高飛了起來,就如同一只長翅高飛的鳥兒不住擺動。

底下黑金靴子邁開步伐,輕巧地落在宮殿石板上,仿佛一下,一下的步伐都踩在了正始帝的心裏。

尤然是在那一刻,正始帝幽幽地看著他遠去,心頭爆發出一種極致的惡念。

貪婪又瘋狂。

他想要斬斷莫驚春的翅膀,將他變作無翼的鳥兒關在長樂宮內,用精致漂亮的鎖鏈將他的腳踝死死扣住,再長的距離,也走不開長樂宮殿門。

由生到死他都跨不出那道界限。

這樣不會實現的惡念在心頭翻滾的時候,公冶啟有種莫名的快意。

可他……當真不想這麽做嗎?

莫驚春就站在他身邊,一雙漆黑平靜的眼眸看著他。

他下午醒來的時候,所有痕跡都被消除了,他只會覺得腰酸背痛,身體莫名有種被掏空的感覺,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他腿內側布滿著無數啃咬的紅痕,那是除非特地去看,壓根發現不了的痕跡。

只要一想到這些痕跡遍布在正經嚴肅的莫驚春衣裳下,公冶啟的眼神就變得更為幽深。

“我曾想過。”

帝王並不覺得這樣的念想有哪裏可恥?

只不過他沒有告訴莫驚春,他現在仍然在這麽想。只是讓莫驚春喜歡上猶不夠,只是把他抱在懷裏還是不夠,將他放在長樂宮,日日看著更是不夠。

不夠。不夠。不夠!

怎麽都是不夠的。

正始帝看著一無所知,還在等待著一個回答的莫驚春,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他說好。

他讓莫驚春在下午的時候出宮。

只不過,在離開前要去見他一面。

等到帝王說出這話的時候,劉昊才敢從後面走過來,說三國使臣已經在交泰殿等了許久。

交泰殿是特特用來招待使臣以及置辦國家大事,祭拜儀典的地方。

莫驚春聞言,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趕緊讓陛下就過去。

劉昊倒是沒走,皇帝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守在莫驚春身邊。

莫驚春確實是有些吃撐了,在皇帝離開之後他也沒有立刻回去長樂宮,而是繼續圍繞著庭院慢慢走,走著走著,他突然說道:“等候的那幾個小國是哪幾個?”

劉昊便將名字說給他知。

莫驚春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本來就是不怎麽安分的,被敲打也是正常。

劉昊跟在他的身後,在他們兩人不遠處還烏泱泱的跟著好些人,只是那些人並不說話,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頭。

正始帝登基三四年,在他示意下,劉昊將整個長樂宮護得水泄不通,全是完全忠於帝王的人。就算是太後想要探知長樂宮的消息,也沒有那麽簡單。

劉昊似乎猜到了莫驚春方才所問是為何,便低聲說道:“端看陛下這兩日的行事,做派與從前並無不同,只是偶爾略顯偏激,但似乎並沒有老太醫說的那麽嚴重。”

短短兩日,他們也不能妄下決斷,但是總歸是不再是之前的惴惴不安。

莫驚春苦笑著說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這兩日陛下的眼神可比之前要露骨許多,從前他雖然也是這樣,卻不會如此外放,以至於莫驚春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這兩日他沒猜出來陛下到底修改了什麽常識,可莫驚春卻肯定正始帝絕對沒有浪費這兩日的時間,尤其是今日。

今天他居然睡到下午,醒來之後那種怎麽都睡不夠的錯覺,仿佛昨天半夜他做了什麽事情。他和陛下睡在一張床上,又是深更半夜能做的事情,可不就是只有那件嗎?

可是莫驚春怎麽想,都想不起來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在他的記憶裏,他只不過在糾結了一會兒他們的姿勢就沉沉睡去了,而且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