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4/9頁)

如果莫驚春不答應,皇帝是真可能在這裏與他較勁,到時辰過去。

這種事情向來就只看誰更在意。

正始帝都這樣了,他還有可能在意嗎?

莫驚春無奈答應了。

不過今日朝上也沒什麽能引起陛下發火的事情,所以皇帝也顯得一切照舊,順順利利開完了大朝又回到了長樂宮裏。太後那邊擔心正始帝的情況,早早就打發人來問,讓陛下下朝了後,去太後宮裏一趟。

正始帝便也去了。

直到宮內再無旁人蹤跡,只有他一人時,莫驚春一直端著的模樣才軟了下來,一個踉蹌靠在了屏風上。

陛下昨夜在過了子時後,不知道究竟又修改了什麽常識,讓莫驚春今日只要靠近皇帝身邊,就總覺得哪裏都奇怪。

那略略燥熱的感覺有點像是從前還是兔尾發春時的模樣。

他是靠著一身端方本性才死活壓了下去,沒有流露出半分。

偶爾陛下看過來的視線帶著濃烈的趣味,便足以讓他猜得出來,這位本性惡劣的帝王正一直細細觀察著他。

莫驚春松了口氣,去倒了杯涼茶來吃。

一口涼意吞入腹中,化解了那些難以排遣的感覺後,莫驚春才慢慢坐了下來。

現在這事情可不好辦。

正始帝雖然糾纏莫驚春,只不過若他要出宮,也並非完全不肯。

他們還未談到這些,只是依著莫驚春這一日一夜的觀察,他覺得現在的陛下雖然更為肆意出格,可並非完全不能溝通。

他是聽得進勸的,只要言之有物。

但是另一個問題就來了,現在陛下大概只能聽得進去寥寥幾個人的勸說。

一旦變成這樣,事情就麻煩了。

朝廷之上為何有那麽多官員,除了各處事務需要之外。也是因為有些事情不能獨斷專行。即便是再厲害的人物,都有出錯的時候,尤其是在家國天下的大事上,更是需要群策群力。

陛下若是一昧獨斷專行,那未來只會有更多的麻煩。

然最頭疼的是,陛下所行之道也並非不可行在,只是那條路更加殘暴,狂烈帶著濃郁扭曲的黑暗。

這才是為難。

若是一無是處,自然可以立刻駁斥回去。

可有些有理,便顯得尷尬。

莫驚春又嘆了口氣,只覺得頭疼。

他在心裏跟精怪說話,“從前你卻是沒說過,陛下會變成這樣。”

【這是由您所開創的】

莫驚春:“……”

精怪表示,它所能告知莫驚春的便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一些事情已經在宿主的改變下逐漸演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所以,精怪所說的那句話也沒錯。

莫驚春整個人腦袋磕在了桌子上,第一次如此不顧儀態,只想整個人癱下去。他說的話陛下雖然會聽,但他又不能跟個物件一樣,栓在褲腰帶上。

這兩日好懸沒發生什麽事,只在柳存劍那一天發了一回癔症。

這大概也是陛下對柳存劍的看重吧。

柳存劍:“?”

他在外面大大打了個噴嚏。

等陛下從長樂宮回來之後,莫驚春就試探著跟正始帝提了出宮的事情。

正始帝幽幽地看著莫驚春,“子卿為何想著出宮?”

莫驚春一口氣沒上來,他為何想著出宮?

莫府在宮外,宗正寺也在宮外,他是男子,又怎麽能時時刻刻呆在宮內?

莫驚春:“您是想要強留我在宮內?”

公冶啟是不肯他稱呼帝王陛下的,可是要讓莫驚春稱呼他的名字,卻也實在困難。如今,莫驚春都竭力避免稱呼的問題,單單“你和我”的指代,就勉強能糊弄過去。

公冶啟自然清楚,不過他只是不喜莫驚春時時刻刻稱呼陛下,像是隔絕了他們兩人的身份,如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正始帝走到莫驚春的身邊,淡笑著說道:“強留卻是不得,這樣罷,子卿在宮中再留一日,等到我生辰那日,再入宮可好?”

他說話的語氣倒是平靜鎮定,讓人聽不出來多少情緒。

莫驚春抿唇,勉強道了個好字。

其實正始帝的生辰,也就在半個多月後。

正始帝滿意地笑了,於是拖著莫驚春去禦書房批改奏章。

莫驚春心安。

至少陛下還是記得正事。

賢英殿內,今日輪值的閣老薛成略顯古怪地看著手裏的奏章,緊皺眉頭。

陛下此舉……是不是稍顯狠厲了?

他看向另一本。

上書,鹹河山外劫匪八十九人悉數捉拿歸案,因著事態嚴重方才上達天聽,本來當地官府已經按著規矩一一審過,幾個首惡秋後問斬。

可是這判決在陛下案前轉悠了一圈,發落下來,卻變作了八十九人一同抄斬的罪責。

盡管這在律條上可依,劫匪也確實罪大惡極,但從前正始帝不會做得這麽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