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5/7頁)

劉昊看著正始帝窩在軟塌上漫不經心,眉梢微蹙的模樣,哪裏不知道陛下是在心想莫驚春?

只是眼下這時間確實是尷尬。

不過明日開大朝,屆時又能相見。

有時候劉昊想著他們兩人的幹系,也確實是古怪而別扭。

一個是君,一個是臣,如果不是皇帝的強求,未必會有今日模樣。可即便現在能成,這也切實麻煩,正始帝還能因著心裏念想而去見莫驚春,可是莫驚春又要如何來見陛下呢?

正始帝聽得劉昊的話,眼皮微擡起,“你對夫子倒是上心。”

這話透著幾分兇巴巴的獨占。

劉昊老神在在地說道:“陛下,奴婢是為了您著想。現在莫太傅是陛下心中所想之人,那奴婢自然也要多為他著想,畢竟陛下高興了,奴婢也便高興了。”他倒是活脫脫將這話擺在明面上。

正始帝淡淡說道:“憑著夫子那個脾氣,倒還是有的磨。”

只是言語的躍躍欲試卻呼之欲出。

正始帝覺得自己的耐心沒有之前好。

之前莫驚春躊躇不前的時候,他可以長達數月裝相,只要忍得夫子稍稍放下戒備,轉頭又是得手。夫子便是這點不好,他總是心軟不說,又輕而易舉能被正始帝得了手去。

帝王這麽想,卻也不想想自己是多麽冷酷強硬的脾氣,過往的劣跡可謂斑斑,如不是之後逐漸品嘗到忍耐的必要,說不得現在莫驚春還不會應他。

正此時,殿外柳存劍求見。

正始帝臉上的柔情悉數被冷硬吞沒,只化作純粹的陰鷙,“來得好。”

他正滿腔躁動無處發呢!

柳存劍每次帶回來的消息,便會登時將整個殿宇拉入肅殺的氛圍。

翻了年,再上朝,便好像莫名多出了幾分陌生。

莫驚春穿著朝服站在邊上,和幾位老臣打完招呼後,便看到正始帝頭戴冠冕,穿著冕服緩悠悠地步上台階,站在殿宇之上。

朝臣高呼萬歲,看似和美。

不到兩刻,新春的暖意一瞬間被絞殺幹凈,以林禦史為首,十數個朝臣一同出列,請求陛下嚴查齊王。

同時薛青也出列,為齊王行兇一事敲下確鑿的證據。

薛青並不站在哪一邊,他只站在真相那一頭。

只即便如此,莫驚春倒是為薛青捏了把汗。薛青這一出面,便赫然站在了皇室宗親的對面。即便此事與諸位王爺無關,可一旦齊王被嚴查,豈不就意味著他們的利益也要受損,如此,還在朝中的諸王卻是旗幟鮮明地站在另一面。

初次大朝,便因著此事而不可開交。

正始帝並未在大朝上說太多,倒是在下朝後去了賢英殿,與內閣商議了許久。

內閣卻也是拿不出個統一的說法。

畢竟只是處罰齊王也便罷了,可是方才朝上那來勢沖沖,可不只是為了齊王的事情!能進內閣的哪一個不是老油條?

不過許伯衡卻說:“齊王抗旨出京,一路闖回封地,不論林禦史所欲何為,齊王此舉都必定需要懲處,不然陛下日後再想和宗親對話,便有此事哽在中間。”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正始帝,顯然在許閣老的心中,皇帝會隱忍至今本來就是不妥。

正始帝可不是那麽軟柔的性格,齊王此事一出,不少朝臣都以為皇帝會大發雷霆,卻沒想到陛下到現在都沒有發作。

正始帝:“許閣老說得不錯,齊王的行為到底逾距,自當處罰。至於林禦史的說辭,且先擱置,日後再議。”

朝廷輕飄飄地下詔,斥責了齊王的舉動,再罰了他三年的食祿。

如此懲處,世家絕不滿意。

就在這風雨飄渺的時候,張千釗等考官已經開始入住考院,除了必須經手的事情會由專人送到院中由他們處置,他們自己卻是不能與家人奴仆有任何接觸,考院中一應有專人負責他們的起居。

而莫驚春也在年後總算抽出空來,入宮拜見正始帝。

彼時正始帝正在禦書房,和幾位世家出身的官員說話,莫驚春被劉昊請到隔間去歇息,他在那裏,正瞧見老太醫也在等候。

宮中從前沒有請平安脈的習慣,但是在正始帝登基後,太醫院那邊就已經養出了習慣,每過七日都會有專門來負責給幾位貴人請脈。正始帝這裏是老太醫,太後那裏也有醫才出眾的禦醫前去。

莫驚春欠身,倒是讓老太醫嚇了一跳。

老太醫:“宗正卿真是折煞下臣了。”

莫驚春搖頭笑了笑,倒是沒再動作,只是安靜坐著。

老太醫是知道皇帝和宗正卿關系的,之前險些出事,也是他來給這位診脈。從前看著皇帝的暴虐非常,他還以為很快就會鬧到朝野皆知,才會忍不住諫言,倒是沒想到一二年了,陛下將這件事瞞得死緊。

他瞧瞧看了眼莫驚春,發現他從前眉宇的郁結於心倒是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