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3/10頁)

莫驚春悶悶地說道:“您昨夜可以用以下犯上的罪名來殺了臣。”

若是昨夜公冶啟直接發作了他,就也不用到現在來苦惱。

他現在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公冶啟爽朗大笑,抱著莫驚春又翻了個身,手撐在他的臉頰旁,一雙濃黑眸子緊盯著身下的夫子,“我謀求的不是一朝一日,是長長久久。若是夫子擔心,我們也可以慢慢來。”

他的聲音輕快得無比,又靠在莫驚春的肩頭,沉得要命,又委屈地說道,“不然昨夜我又出力又費心,醒來,夫子還要推拒我,再不看我嗎?”他說得可憐極了,仿佛昨夜的狂熱全都都是莫驚春一人掀起的狂潮,而他,只是一個無辜受累的倒黴蟲。

莫驚春的心頭狂跳,他知道公冶啟拿住了他的命脈。

他昨晚一時糊塗做下的事情,便成了他的罪證。

仿若他也是個可怕的共犯。

除卻昨夜他主動犯下的錯事,莫驚春最受不住年輕帝王用這樣的聲線來哀求他。

分明是頭貪婪的怪物,卻披著伏低做小的表皮縮在他身邊挨挨蹭蹭,用著明亮無辜的眼神望著他,就像是在等著他答應後,再猛地一口吞下。

仿佛看到了那無盡窒息的未來,莫驚春掙紮著說道:“陛下……”

他不想……也不願……

公冶啟溫暖的大手一下子蓋住莫驚春的眼,像是也蓋住了那片窒息黑暗的景象,輕輕地、低低地哄騙道:“夫子,就一回,您就應了我吧。從未開始,怎知不行?未來,天下,還有你,夫子不信我能做到萬全嗎?”

莫驚春沉默良久。

“……您的萬全,不會,也不該有我。”

一片黑暗中,唯獨只有公冶啟的聲音。

“子卿,”公冶啟叼住他的耳垂,含糊著說道,“莫怕……”

他捉著莫驚春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那狂亂胡跳的力道像是那顆心要蹦出來,與莫驚春抵死相融。

這宛如在下一刻就要沖出胸口的狂躁,半點都不肯停歇。

年輕帝王的心口,熾熱瘋狂得可怕。

莫驚春的胸腔發出一聲長長的抽噎,然後猛地斷了尾音,猛地憋在喉嚨,像是死亡來臨前的最後一口氣。

手指纏綿在一處。

“一直如此。”公冶啟張開的眼底,滿是偏執發狂的歡愉。

像是過去一輩子那麽長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間那麽短暫,莫驚春潰不成軍,“……如果,只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公冶啟就猛地吻了下去。

時至清辰,即便莫驚春有少許軟和,但也不得不離開皇城。畢竟一夜不歸總不是什麽好事,而眼下這仍是莫驚春最擔憂的事情,公冶啟自然不會攔著他。

正始帝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雖然不是那麽明顯,卻也足以表露他的好心情。這對年輕帝王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反應。

劉昊的眼睛賊利,今晨在送莫驚春離開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得出來兩人之間微妙的變化。

正始帝立在殿前,背在身後的手忍不住摩挲著起來,像是還在回念昨夜的事情。

要再想看到那直白坦然的夫子,怕是難了,可也偏是昨夜主動的夫子,才讓得莫驚春不得不割城讓地,狼狽後退。

正因為莫驚春是那等品性高潔的人,從前他既拿了強迫的話去指責帝王,如今自己再做出相同的事情,便無法忽視其中的蘊意。

即便清晨那試探般的應允,是公冶啟半是強硬半是委屈地討來的,可實際上帝王在心裏早就喜悅異常,若非強忍,怕是要在送別的時候笑出聲來。

好懸是忍住,不然夫子怕是要氣急敗壞。

雖然莫驚春只是應了試試,可是公冶啟想來深諳得寸進尺之道,更是欲壑難填。

他怎可能讓事態中止在“試試”一途?

便是不成,他也要強掰成“成”。

正始帝屈指抵住額頭,慵懶地說道:“之前吩咐在莫府的人手再翻一番,回稟從每日一次變作每日兩次。夫子出行,面上除了衛壹,私下必定還要再跟著人,莫要再出現齊王世子的事情!”

許是心情不錯,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語氣陰狠,可臉上猶帶著的笑意,倒是讓威脅的意味少了幾分。

正始帝也意識到了。

他略略調整了一二,發覺還是忍不住眉梢的喜意,索性不去理會。

劉昊站在邊上憋笑。

半晌,聽得帝王陰測測的話:“偷笑也便罷了,笑出聲是等著寡人弄死你嗎?”

劉昊立刻抿緊嘴巴,生怕再有一星半點的聲音偷溜出去。

正始帝在長樂宮換過衣物,又吃了點朝食,這才去了太後宮中。

彼時太後正抱著小皇子在說話,見了皇帝到來,也沒再和以前一樣讓小皇子退下。畢竟皇帝已經給小皇子取了姓名,至少皇室玉牒上已經有了他的名諱,不會再跟之前一般毫無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