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7頁)

她給自己掙得了至少一年的時間,也給她腹中孩子掙得一年成長的機會。

幼兒最是無辜,也最是容易受害。

莫驚春無言,這些話無不是隱情,皇帝怎可隨便吐露?他思慮再三,還是忍不住勸了勸,只是比起從前的直白,他說得更加委婉一些。

公冶啟笑道:“寡人說給夫子聽,又不是給旁人。”

莫驚春:“……”就是說給他聽才令人擔憂!

他何德何能!

現在陛下的態度怎麽這般古怪?

等到莫驚春出了門,他腦子裏一堆皇家陰私。

公冶啟就跟說笑話一般與他說了不少。

不僅是後宮的事情,連帶前朝的王爺,有哪些喜好美色,有哪些家裏一堆孩子,還有的喜歡玩弄木頭,倒是個純純木匠王爺,還有誰誰圖謀不軌,哪幾個與朝中大臣相交過密……雲雲種種,聽得莫驚春頭都大了。

他新官上任,還得去宗正寺。

爾後,他便是宗正寺卿。

公冶啟眼神幽深地看著莫驚春出去,又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

莫驚春身上似乎有種淡淡的香味,若隱若現,難以捕捉。

只是輕輕一聞,卻讓人如同上了癮般沉醉。

是那日在長樂宮偏殿嗅到的暗香。

莫驚春到宗正寺時,少卿、丞等一並簇擁上來。

幾位的態度很是親熱,言辭溫和,紛紛為他這位初來乍到的上官介紹。若不是堆積成山的各類卷宗,莫驚春還沒這麽頭疼。

他才知道宗正寺上一個管事的早在先帝駕崩時也在任上去世,因著朝內大亂百官動蕩,一直都是兩個少卿在頂著,可是少卿畢竟不是宗正寺卿,有些動不得的大事還是得等到新官上任才能處理。

莫驚春心下捏了把汗,在桌前坐下撿起卷宗時,已經做足了扶額的準備,卻是沒想到打開一看,頭一個報上來的事情,就甚是眼熟。

說的是虛懷王要給他的兒子請婚。

陛下剛與他嘲弄過,虛懷王底下一大把兒子,就是生不出個女兒。每每兒子成婚,朝中就要撥出款項呈儀出去賜婚,不過有的登記在冊,有的卻是不能夠。

有些甚至徒有私生子的名頭。

虛懷王也裝傻充愣,管他們在不在名冊上,每每都一並報上來。

莫驚春:“先把虛懷王一脈的名冊尋出來,看看上頭可有這位名諱的記載,若是有,再按章程報上去。不過也不著急,最近朝內有事,虛懷王怕是不會那麽快舉辦婚事。”

莫說是辦婚事,便是嫁娶等奏章在今年怕是都不會有了。

宗正寺少卿微訝,沒想到新來的上官清楚內情,這倒是讓他們原本三分火氣去了不少。畢竟原本他們都以為上任去後,會由他們中一個頂替位置,萬沒想到新皇大手一點,直接點了個從未接觸過的人來。

雖然莫驚春是太子太傅,可他畢竟常年在翰林院,那是個極清貴卻又不知世事的地方,那裏出來的官員早幾年都得經些磨礪才能成事,不然便如空中樓閣,不切實際。

莫驚春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並不多言,只是偶爾在一些事情提些建議,頭一日倒是安穩度過。

待回了莫府,莫驚春整個人都泡在熱水裏松乏時,他才重新撿起今日對陛下召見的疑竇。

皇帝更像是沒什麽事找他去閑聊,卻又有意無意地將宗室的內情當做笑話說與他聽,不過半個多時辰就塞了一耳朵有的沒的,這是……陛下的熱心幫助?

莫驚春的臉色古怪起來。

若真是這般,那陛下的幫助可真是……非常實在。

莫驚春別扭地想。

譬如他雖然知道虛懷王,卻不知道虛懷王的子嗣眾多,也不曉得虛懷王竟是這般性格,再看到呈報的奏請時,便只會說按照舊例行事。

兩位少卿是萬萬不會給上官頂事的,便只會按照以前的慣例直接奏請。

若是等事情都走完步驟,方才發現那是個私生子……就如同今日檢查名冊上並無此人名諱時的驚訝一般,那莫驚春必定要吃掛落。

但是……問題就在於,陛下為何要這般做?

莫驚春抓了把濕漉漉的長發,將它們都一並弄到身後去,難道是為了之前幾次揉尾巴的謝禮?

他越想越是奇怪,默不作聲從木桶爬了出來。

身後雪白毛團徹底打濕,露出小小的存在。兔尾其實並不大,就是蓬松柔軟的毛發給了這種錯覺,在吸飽了水分後,整顆球都沒了球形,濕噠噠地往下滴水。

莫驚春先將頭發擦了個半幹,才慢吞吞擦尾巴。

尾巴被擦得東倒西歪,混沒個正形。

他想到今日陛下所說的另一樁事情。

顯然明日朝野便會知曉聖上有子的喜訊,但是緊接而來便是後宮兩位侍姬病逝的消息。太後不會讓知曉內情的劉姬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