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7頁)

好容易挨過最後那幾道禮儀,莫驚春回家的步履都在發飄,他連飯都顧不上吃就狠睡了半日,直接從下午睡到次日清晨。

為了安老夫人心,他早食還是去正院陪著吃的。

老夫人心疼地看著他瘦弱的模樣,忙讓他多吃一些。莫驚春笑道:“祖母,我好歹是練過武,就是這些天累狠了才瘦了些,但也沒到病懨懨的地步。”

徐素梅嘆息著說道:“得虧先帝仁善,陛下心慈,不然我便罷了,祖母去挨過這一通可實在是難了些。”

莫驚春:“祖母這個年紀,該是能討得了恩典。”

徐素梅笑著搖頭,“話是這麽說,可是這位陛下到底有些……”她微蹙著眉,不知該如何形容。

麗嬪之禍,長樂宮之事,可算不得隱秘。

當時在場雖然都是朝中重臣,他們未必會說上太多,然只言片語就能讓人體會到那會的驚恐與其後殿前的血腥恐怖。

這位新帝,可絕不像永寧帝那麽仁善。

莫驚春:“陛下是有些狠厲,但也是麗嬪相逼過甚。他與先帝感情深厚,偏在先帝賓天時鬧出這般事,便是那時候怒極做了些事情,也是正常。”

徐素梅頷首,設身處地想之,也是這個道理。

莫沅澤在邊上吃著飯,忽而說道:“叔,你是不是換了香料?”

莫驚春微訝,“前些時候換的。”之前用的熏香是為了擋住**味道,所以非常濃郁。用了一段時間後,他始終不大適應。

左不過懲罰已經結束,他便換了一種清淡的。

莫沅澤皺皺小鼻子,雖然得了回答,卻又覺得那不是香料。

不過他也就這麽一說,轉眼,小孩就將這事忘在腦後。

莫驚春還有事,也沒有將此事掛在心上,只再囫圇吃了些,就準備去上朝。

雖然新帝登基已有兩月,但都奔波在先帝的事宜上,就連處理政務都是忙裏偷空,整宿幹熬,倒是沒落下多少。

不過也因著先帝的葬儀,新帝登基以來,還未有過正經的朝會,今兒才能算作第一回 。

公冶崇尚玄,皇帝與太子的冕服皆是玄色,間或有正紅點綴。

新帝戴冕冠,著冕服立於殿宇之上,接受百官朝拜時,正是朝陽破曉,旭日東升。

新帝改元正始。

正始元年,第一件大事便是處理麗嬪謀反一事。

律例裏,謀反者按律當誅,緣坐一族。

麗嬪的父親為許伯衡,乃當朝首輔,兒子是大皇子,是皇室血脈。這就讓刑官有些難以決斷,不過還未等擬出個判決,天牢便傳來麗嬪自縊謝罪的消息。

首惡伏誅,許博又在叛亂中被皇帝親手殺了,便只剩下從犯。

正始帝將禁軍中的叛亂者全部誅殺,但並未累及家人。又將大皇子貶為庶人,派他去看守皇陵。

至於許伯衡請辭的折子,則是被他壓了下來。

一一算下來,竟未大動,就連太後也是一驚。

人人稱頌陛下仁善。

莫驚春卻恍惚錯覺這不是新帝的習慣,他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之所以這般容忍,大抵是為了永寧帝。

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除了內閣的變動不怎麽大,朝內也有些悄然的風波。柳家因著柳存劍的關系,在這一次的封官受爵裏異常突出。

好些官位的調整都在莫驚春的預料中,獨獨他自己。

莫驚春被調任去了宗正寺。

公冶皇室綿延十幾代,繁衍的宗室子弟自然良多。前朝命五世而斬,公冶皇室也繼承了這點,創立了宗正寺。

宗正寺實則是九寺之一,算不得權力最高的一處,卻是地位最尊貴森嚴的一處。

畢竟此處掌管的是皇室宗族的所有事宜,不管是宗室的嫁娶子嗣,還是獎罰賞懲,戶口土地,人口數量與各類皇室買賣都在宗正寺的管理範疇。

亦需要在宗室行事不正,品行不端之時,先行彈劾告知帝王,法不能決斷者,便上殿一同取裁。

簡言之,這是個重要,卻又得罪人的地方。

莫驚春連兔尾巴毛都低垂下來。

一般來說,宗正寺卿是從三品,但公冶一朝定為三品,一般都是選用德高望重之輩,畢竟這異常難搞。

莫驚春剛在朝上接了調令,下朝就被劉昊請到了禦書房去。

公冶啟繼位,劉昊自然成為殿前的中侍官。

夏澤在病好後,自請去守皇陵。

新帝大手一揮送了百金賞賜,便應允了此事。

劉昊低聲說道:“陛下剛剛才被太後娘娘請走,勞請太傅在這裏等等。”

公冶啟成為皇帝,原本的太子太傅自然成為了虛職,劉昊這時候不口稱莫驚春的官職,反而稱虛職不過是以示親近。

自從長樂宮一事後,莫驚春就不再如之前那麽默默無聞。

劉昊心裏驚奇他能將發瘋的帝王拖走,柳存劍更是在私下同他感嘆過當時的千鈞一發。柳存劍不是不曉得公冶啟在那時候殺了大皇子會惹來多少非議,只是面對那時太子淩厲冰寒的陰鷙殺意,他難以邁出那麽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