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4頁)

“我知道,青芝姐姐是為我好。”岑櫻打趣她,笑得眼眸彎如新月,“等孩子出生了,認你做幹娘如何?”

青芝本是一句玩笑話,聞此倒紅了臉:“殿下可別折煞奴婢了。”

夜裏嬴衍也聞見了那股薄荷清香,問過之後,仍是不放心地叮囑:“可要小心些,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

“都讓太醫瞧過了,沒有什麽的呀。”岑櫻挽住他一只胳膊,“夫君……明日冬至的宴會,我要去嗎?”

明日是冬至,按例,帝後將登乾元門接受百官拜見,觀賞軍隊進入紫微城在含元殿廣場上獻演儺儀。

但她直至這時候也沒收到什麽指示,便知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和孩子,不打算叫她去了。

嬴衍的反應不出意料:“不去吧。一切等你生下孩子再說。”

“可太醫說,已經四個月了,胎像已然安穩,多走動走動也不是什麽壞事……”岑櫻央求著,“再說了,我都從來沒有為你承擔過什麽,既然這是我的職責,那我就該去啊……”

她成婚不久就懷了孕,直至現在,每日都是在殿中養胎,從未承擔過皇後的責任,便很是羞愧。

再且只是有孕四個月而已,以前在村子裏,那些嫂嫂肚子跟兩個西瓜一樣大了還要下地幹活,她這麽嬌氣,大臣們又該因她而對夫君不滿了。

“你真的想去?”嬴衍問。

她點頭,眼中一片真誠。

“好吧。”嬴衍最終同意了,“不過小心一些,我叫你離開的時候,你就離開。明日也許會有事情發生。”

冬至宴會,她本也該出席,他的皇後,不該只是被嬌養在溫湯監裏的花卉,總要讓她慢慢地接手一些事宜。

只是他方才得到消息,薛崇已把薛姮秘密送去了城郊的別莊,顯然是要在明日的儺儀上動手。

儺神的祭典本也是他白鷺府負責,再挑選軍中孔武有力的勇士,極易生事。

盡管已做好一切部署,只等甕中捉鱉,事及妻兒,又怎可不懸心。

次日清晨,冬至。

洛陽上空彤雲密布,陰風怒號。天空陰翳得好似瓷器破敗的灰胎。

乾元門上已經響起了莊嚴的禮樂聲,宴會之後,嬴衍命人將妻子送回徽猷殿,率文武重臣登上高大巍峨的乾元門城樓,等待儺儀慶典的開始。

岑櫻原本還想看儺儀。她長在村中,鮮少有機會能看到這樣盛大的慶典,也就是早幾年還曾隨周沐和小蘿去縣城裏瞧瞧,十分心癢。但顧及到肚子裏的孩子,也就乖乖地回往徽猷殿。

她腰間還系著那個織室送來的祈福香囊,隨她腳步漾開微微的弧度。還沒有走出多遠,忽而聽見幾聲貓叫,兩只狸花貓直直從宮檐上跳下朝岑櫻撲來,像是發狂。

岑櫻唬了一跳,腳步急停險些仰倒。索性白薇擋在前面,舉劍一档便將兩只貓兒擊了回去。

那兩只貓似不死心一樣,瞅空又朝岑櫻撲來。白薇再一次攔下,回頭對青芝喝道:“帶殿下從那邊走!”

青芝擡頭一望,前方森森的宮檐房梁上俱盤踞著一只只毛色各異的狸貓,看得她頭皮一陣發麻。

她不敢再多問什麽,扶著岑櫻急急折返,旁余宮人斷後。岑櫻瞠目結舌:“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貓?”

那些貓倒像是沖著她來的,也著實奇怪。好在她如今月份不算大,雖然受了驚嚇,也不至於動了胎氣。

主仆幾人很快回到含元殿地界,青芝扶著岑櫻在道旁石凳上坐下,安排了宮人回去駕車。

白薇還未回來,主仆幾人歇息了一會兒,這時,一名宮人打扮的少女慌慌張張地跑了來:“殿下,殿下不好了!”

“那薛崇根本不是要入城獻儺,而是要借機起兵。眼下,他們綁了我們女郎來騙宮門……說,一定要您過去……”竟是本該陪伴在薛姮身邊的白蔻。

這個時候,姮姮怎麽會出事?

岑櫻腦中轟隆直響。

還不及說什麽,身側的青芝已急吼出聲:“什麽好不好的?你是誰?是誰叫你來傳話?究竟是何居心?”

白蔻對天賭咒:“我叫白蔻,殿下認得我的,倘若奴有半句虛言,便叫奴天打雷劈!”

岑櫻被她們吵得心煩,又實在心憂好友,遂道:“我去看看。”

她拂開青芝的阻攔,微微加快步子朝城樓去,青芝等人拗不過她,也只好焦急地跟上。

乾元門外,盛大的儺儀隊伍已浩浩蕩蕩地朝宮城行來,扮演儺神的勇士們腳步揚起煙塵,嬴衍及百官在城樓上遠遠望見,有似騰雲駕霧。

那為首之人,身策白馬,正是白鷺府的指揮使薛崇。

他不肯下馬行禮,停在乾元門城樓的兩座闕樓之前,這個距離,就算是城樓上事先埋伏有弓箭手也一樣射不到他,但如同盆釜倒扣的雙闕與城樓恰恰能將他的聲音傳至城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