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她亦被嚇得身子一抖,溫熱的茶水灑落滿案,忙又跪下收拾。

內殿之中,床榻上所有的枕被都被他橫掃至地,嬴衍怒氣不止,臉色陰沉得山雨將至。

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為了岑治欺騙他,愚弄他,背叛他,當他在為他們的未來費盡心思做打算的時候,她卻在想著如何逃離他!

憑什麽呢。

她憑什麽這般對他!

如果不是他,她和她爹現在還落在太上皇的手裏,被折磨被欺辱,生不如死。是他費盡心力把他們救出來,給了她身份,給了岑治活路。

到頭來,她利用完了他,就要一腳踹開,逃得無影無蹤的,把他的真心踩在地上像泥一樣踐踏。

她把他當什麽呢。

這簡直是個笑話!

嬴衍胸膛劇烈起伏著,目眥欲裂。

一扭頭卻瞧見枕榻上靜靜置放的一物,是塊帕子,因方才受了波及已四散開來,露了裏面裹著的白玉孔雀銜花佩和帕子上繡著的猞猁櫻花圖。

她連阿黃也帶走了,卻留下了這個。

嬴衍雙目如怔,須臾的怔然後,忽地咧唇悲笑了幾聲,眼中的溫度徹底冷了下來。

“來人。”他臉色陰沉,眉眼間陰戾之色頓顯,“傳朕命令,立刻給周邊各個郡縣發函,去村中挨家挨戶地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追出國境,也要把人給朕找回來!”

——

卻說岑治駕車一路向東,於日暮時分抵達了去京兩百余裏的滎陽郡。

前時與柔然的通信瞞不了那位殿下,他不敢直接向北渡河,故而沿著黃河一路往東走,打算去往白馬縣,等待前來接應的柔然使者。

若單單依靠他們自己,等到他和櫻櫻北上走到兩國邊境上時就已五月,宮裏定然早已快馬加鞭派了人在邊境上嚴加看管,沒可能出去國境。

不過,宮中不會知道與他書信來往的是柔然的王庭,眼下已經派了人入境去往白馬縣等候了。邊境上原也魚龍混雜,柔然安插的勢力不小,屆時他們就可逃出去。

他原想在天黑之前離開滎陽郡,然車馬顛簸,薛姮是個嬌小姐,一路幹嘔不止。他也是有女兒的人,實在不忍,不得已減緩了馬速,加之天色已晚、人馬疲頓,索性找了個地方歇腳。

這是處地處滎陽、鞏義交界處的小村子,十分偏僻,就算京中給各個郡縣發函、要各個村莊搜尋可疑之人,公文層層到達村中,也要明日。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沒有進村,他一個瘸子帶著兩個少女一條黃狗,這太明顯。只找了戶地處村頭的農家投宿。

幾人到達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主人家是個獨居的老婆婆,人也良善,見他一個瘸子帶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自是不便露宿荒郊野嶺,很和善地同意了。

到了下車的時候,薛姮已被顛得暈頭轉向,人事不知。岑櫻扶著她從車上下來,焦急地對主人家說:“婆婆,您能給我們碗熱水嗎?我姐姐暈車暈的厲害。”

走時為了行路方便,兩人都換了粗布衣裳,取了頭上的首飾換上荊釵木簪,儼然一幅農家裝扮。

然而兩張白凈秀麗的臉卻是荊釵布裙也掩不住的,即使是在村頭昏暗的夜色裏,也似白得發光。老婆婆一瞧,樂了:“兩位小娘子生得可真俊,跟那年畫上的仙女兒似的,先生好福氣。”

“快請進吧,孩子們都去戍邊了,我家就我一個老的在家,老身這就去給小娘子燒水喝。”

岑櫻道了謝,將薛姮扶進主人家準備的一間農舍,也還幹凈整潔。

她扶著薛姮在床榻上坐下,關心地問:“姮姮,你好些了嗎?”

一路上都是岑櫻照顧她,薛姮心裏十分過意不去,虛弱地道謝:“櫻櫻,多謝你照顧我……”

她心裏清楚,自己於櫻櫻和岑伯父是個大大的拖累,若不是她,他們只會走得更遠,不必提心吊膽地留宿村中。

“這麽見外做什麽,我們是好朋友啊。”岑櫻笑得甜甜的,眼睛閃閃亮著光彩,半點疲勞之色也無。

離開了那座幾令人窒息的宮城,從前的那個岑櫻似重新活了過來,有數不盡的力氣和好心情。安頓了薛姮之後,又自告奮勇地去幫老婆婆燒鍋。

薛姮仍在幹嘔不止,扶著椅子,臉色蒼白如紙。這時岑櫻端了新燒好的開水進來,見狀忙放下碗替她順著背。

她擔憂地道:“怎麽還在吐呢,又沒有吃東西……”

“姮姮你先忍耐一下,這水有些燙,再等一等就可以喝了……”

這時主人家也已站到了門口,眼見少女幹嘔得如此厲害,想起村中常有婦女懷妊而不自知,症狀與她十分相似。不禁問:“容老婆子冒昧問一句,小娘子,可是成了婚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