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為首的小將姓秦,高陽公主恰也是認識的。靈機一動當即策馬迎了上去:“小秦將軍,你來得正好。”

“今日我與侯爺出城踏青,帶出的愛犬丟了,還煩請各位幫我們找找。”

她一馬攔住隊伍,眉目灼灼毫無慌張之色。那為首的秦將軍卻很焦灼的模樣,拱手行了一禮:“卑職見過長公主、封侯爺。”

“卑職今日有要務在身,恕不能從命,改日再來府上登門致歉。”

說著,竟匆匆別過馬頭,帶隊離去。

高陽公主面色一沉,眸若噴火。還欲叫住對方拖延一陣,卻被封詢攔住:

“他們看著不似去找雲懌兄的。”

他們今日將岑治從興教坊中帶出,即是先行安排了架馬車吸引了暗中監視的白鷺府的注意,也好叫新帝麾下的蒼龍府認為人是被白鷺府捉去了,這才順利將岑治送出城。

對方若真是來捉拿雲懌,理應捉拿住他們。

但若不是去捉拿雲懌,又是去拿誰的呢?

高陽也知他是擔心自己再出手相攔恐會招至懷疑、反而對他們不利。只得嘆道:“但願如此。”

白鷺府中,薛崇也已得知了消息,最初的愣怔過後,面上很快恢復了一貫的冷淡:“真是長膽子了。”

懦弱得連恨他都不敢的一個人,竟然敢逃走。這很難不說是岑櫻之功。

“跑了就跑了吧。”他陰著臉道,欲去處理公務,“薛姮從小嬌生慣養,跑出去活不了的。沒多久自己就會回來。”

“自去領二十軍棍。”

那名白鷺衛猶豫了下,吞吞吐吐地:“指揮使,還有一事……”

“女郎今日消失,是和永安縣主一起。宮中那邊,應該也已得到消息了。”

薛崇目中一怔,恍惚站起了身來,劍眉蹙得死緊。

“去找。”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他道。

岑櫻即離開,必定是和謝雲懌一起走。這是扳倒嬴衍的重要機會,絕不能錯過了。

至於薛姮……

薛崇微微眯眸,眼底一片猙獰。

她既拿他的話當耳旁風,很好,等回來之後,他會叫她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

今日是春試的第一日,嬴衍趕在開考之前去了設在太學的考場,一一巡視。

自太宗規定士族子弟也須經過科舉進入仕途後,科場舞弊之風屢禁不止。前些年他監國的時候也時有發生。

這次,他既下決心全以才學取士,自然要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

宮人初來報高陽公主出興教坊被白鷺府的人盯上時他並沒有太過在意,高陽姑母女中巾幗,自是能處理好的。直至後來青梧來報了岑治離奇消失、岑櫻出宮後也沒了蹤影後,他才覺出些許不對。

因此,忙完公事之後,他徑直回了春芳殿:“縣主回宮了嗎?”

闔宮的奴婢都已知曉了縣主一去不歸之事,瑟瑟發抖地伏在殿下,青芝壯著膽子應道:“回陛下,不曾。”

“再等等吧。她既和薛姮在一起,許是在外一時貪玩也未可知。”嬴衍喃喃道,像是說給自己。

這一等便等到了殘月初上,因一同丟失的還有定國公府家的薛姮,薛府、白鷺府都派了人去尋找,半天過去,卻仍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派人拷打跟隨二人前去的婢子們,也都沒有半點有用的線索。

華燈新上,天色已盡數暗了下來,春芳殿裏的嬴衍臉色越來越沉。

他起初認為岑櫻不可能走,也許真是出了什麽事,畢竟二人昨夜還好好的、做盡了親密之事。她乖巧溫順,由著他擺弄欺負,怎麽看也不像與他置氣的模樣。

何況她的要求他都一一應下了,他自問對她雖不算百依百順體貼入微,卻也盡全力給了她所有能給的,她沒有理由離開自己。

但一同消失的岑治與阿黃卻告訴他,這很有可能是事實。

嬴衍臉色晦暗,捏著封諭旨立在窗下獨望天邊升起的殘月,修長如玉的指節微微發白。

他實是想不明白。

他原已擬好了詔書,預備效仿漢時宣帝故劍之詔,在春試之後便昭告天下他和她早已成婚之事,之後便可順理成章冊封。

她想要的,他都在盡力給她,她為什麽要在這時候離開?

青芝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陛下今夜要歇在這裏嗎?”

他點頭,心中仍是抱了一絲希望:“朕再等等。”

仍是沒有半點回訊,各個城門出城的人馬公驗路引都經過了勘驗,並無可疑人馬。反倒是經過對酒樓一帶的住戶挨戶排查,順藤摸瓜摸到了那處布莊,雖然早已人去樓空,也能憑此鎖定了那支運送布匹出城的商隊,判定幾人是經建春門出城去了。

至此,嬴衍不得不相信了岑櫻已隨岑治逃走的事實。

青芝端著茶水進去的時候,正趕上蒼龍府的人來回稟消息,只聽一聲怒喝“都給朕滾!”下一瞬,宮裏伺候宮人與稟事的侍衛都抱頭鼠竄地逃出大殿,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