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5頁)

而她之所以生氣,也是他既然明白還這樣做。

岑櫻一個無甚根基的村女,又是叛臣之後,根本不適合做他的太子妃。現在宜春殿那賤人一心想要聖人更換婚旨,讓岑櫻來做這個太子妃,才會故意設下那樣的計謀。

而他明明知道這背後的利害關系,明明知道聖人不可能將岑櫻給他,卻偏要往人家的坑裏跳,不是因為喜歡還能是因為什麽?

不過崔貴妃那個蠢貨,自以為擺了她一道,竟不知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了!

永安在嬴伋心裏是何等的地位,她如此算計永安的女兒,他又怎會作壁上觀!

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她們娘倆再出手。

蘇後美眸如淬毒,憶起當年事,卻是一陣心酸。

那個女人,搶走了她的丈夫,現如今,她的女兒又要來搶走她的兒子!

回想當年,連她能做秦王妃也全是她的功勞,現在人都死了,難道,她蘇月儀,要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之下不成!

蘇後緩緩呼出一口惡氣,語氣卻疲憊無比:“總之,你不能娶那個村女,否則,將來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這後半句嬴衍尚聽不明白,只道:“可兒從未想過娶永安縣主,從前是,現在也是。”

“只是岑氏畢竟也算兒的女人,母親為了一己猜疑,便要將她卷入你們的算計中來,又是何必?兒子會立蘇十三娘為正妃,但請阿母日後不要再插手岑氏的事。”

“兒還有事,就先不打擾阿母了,告退。”

他說著,不顧蘇後沉凝下來的臉色,再度撩袍跪下行禮,便欲出去。

“猞猁!”蘇後叫住他,嗓音陡然拔高,“母親可都是為了你!”

“兒子知道,兒子也未有一日忘記過母親的生育之恩。”嬴衍並未回頭。

只有生恩,沒有養恩。蘇後粉臉一白,他人已走了出去。

“逆子!逆子!”

蘇後氣得大罵。大長秋卿常澤忙進來安撫。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咱們太子殿下是個仁善的,但畢竟也是個成年男子,那一個畢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兩個人在一起也生活了小半年,知好色而慕少艾,不是人之常情麽?他或許一時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奴婢相信,他心裏是省得的,殿下可別為這點小事傷了自個兒身子。”

蘇後啐他一口,拍下他按在身前的手:“我就是氣不過!”

這個兒子歷來是有主見的,以往母子不是沒有過意見相左的時候,但他也都是委婉地拒絕,斷不會為了一個女子公然地忤逆她。

是,她默許崔氏母子對岑櫻下藥,此事的確是做的有些過火。但岑氏不是沒出事麽?不過一個村女,他又有什麽好生氣的?

“殿下莫氣。”常澤勸她道,“咱們殿下只是現在不明白,並不是一直不明白。況且,他還不知聖人禪位是您一手促成的,等過不了多久他自己回過味來,定會懂得您的良苦用心的。”

“他若真能這麽想,就好了。”蘇後嘆息著說。

殿外,嬴衍已經走到了宮室之外,與前來接迎的梁喜碰了面。他看著石路兩旁長得茂綠旺盛的萱草,心神微微恍惚,不知不覺間又浮現出母親方才說過的那些話。

為了他?

呵,她在意的只有蘇家的榮華富貴。

她若真的對他有一絲母子之情,便不會在他幼時,用針刺他,以藥喂他,以此去博取一個負心薄幸之人的恩寵。

他活了二十年,卻從未享受過一絲一厘人間黎庶的溫情。他得到的所有溫暖,一是來自給了他父愛與陪伴、已經去世的老師,還有的,就是在清溪村的那段日子了。可惜岑櫻也背叛了他……

嬴衍俊眉微動,擡頭望了眼天邊才升起來的新月,眼間閃過一絲陰郁。

他不會娶蘇望煙,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

襲芳院裏,岑櫻這一覺睡至了下午才醒。

宜春殿派了宮人過來,為上午安福殿裏的照顧不周表示歉意。隨後蘇後也派了人來安撫,事情似乎就此揭過。

酒宴上發生的事,她已有些記不完整,只記得自己喝醉了,被帶去了安福殿休息,後來便迷迷糊糊的,還夢見了悶罐兒和阿黃。醒來卻已經在襲芳院了。

對於此事,皇後與貴妃的宮人都未說得很清楚,岑櫻聽得懵懵懂懂,但也隱秘地感覺到這兩宮似乎來者不善……

崔貴妃大概是知道了什麽,才會對付她。可皇後是悶罐兒的母親啊,她也不喜歡自己嗎?

岑櫻心裏惴惴的,想不明白也只能不去想,她問照顧她的貼身宮女:“這位姐姐,是誰送我回來的啊?”

被她喚作姐姐的宮人梳著雙丫髻,亦是十六七的年紀,一張圓圓臉兒,很靦腆地笑了:“縣主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叫青芝,是尚宮局派來服侍縣主的。縣主叫奴青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