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眼圈已蔓延上幾許酸意,她仰起頭,拼命忍著將要下墜的淚水,心道,他不會無緣無故扔她的東西,還是等找到他,問一問吧。

她心裏失落,也就並沒有喚他,一路懷揣著心事走至自家的菜園子,卻意外地,聽到了熟悉的低低說話聲。

“都處理幹凈了?”

及人高的高粱之後,嬴衍長身玉立,問封衡昨日那兩條狼犬的歸宿。

“是,回殿……公子,都已經處理好了。”封衡斂衽而拜,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改了稱呼。

“所以,那兩條狗確乎是薛家的?”

嬴衍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得到下屬肯定的回答後又道了一句:“罷了,月娘到哪裏了?”

這就是要離開的意思了。封衡道:“還在路上,據昨夜發回的線報,約莫還有兩三日的光景。”

兩三日……變數太大了。嬴衍深深斂眉。

薛家的狼犬都已找到了這裏,想是過不了多久,人也將至。

薛家兄弟手裏是有兵的,封衡手裏卻只有區區幾十個人。對方甚至都不用正面與他們起沖突,一旦確定了他在岑家,隨意制造一場匪亂,便能叫他“意外身亡”。

“那先準備著吧。”終究是手裏沒有兵,只能鋌而走險,“你先派幾個人盯著薛家,一旦有異動,立刻來報我。等月娘過來後,我們就離開。”

封衡應了“是”,略微遲疑後,又追問道:“……只是,敢問公子,岑家,和岑姑娘,要如何處置?”

桑樹茂密的枝葉後,岑櫻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口,不自禁靠近了一步,想要聽清他的回答。

爾後,她聽見丈夫沉默了一息,說:“我本來是想帶她回洛陽,隨便給她個名分的。既然她不願去洛陽,又是假成婚,便算了吧。”

隨便。

假成婚。

這幾字好像兩道驚雷,落在岑櫻的顱頂,震得她再聽不見任何聲音。她腦中嗡嗡了許久,才聽見他道:“當初不過是看她因我而險些失了清白可憐,才同意。早知會叫她生出無望的幻想,當初便不該同意……”

天地萬物都在眼前模糊,後面的話,岑櫻已漸漸聽不清了。兩腮晶淚若斷了線的珠子源源不斷地落下來。她擡手拭去,怏怏神傷地轉身折返。

“去哪裏了,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回到家裏,岑治正把煮好的薄粥端上桌,詫異地道。

瞄一眼女兒手上空空如也的提籃,又問:“不是說要拌個酸豆角麽?豆角呢?”

岑櫻搖頭,丟下提籃神情怔忪地去往自己的房間。房門在身後作掩,她再也忍不住,撲在床榻上嚎啕大哭。

假的。

原來都是假的。

和她成婚是假的,她自以為的喜歡也是假的。

那她算個什麽呢,笑話嗎?他又該是以何種情緒來看待她那些自作多情的投懷送抱的?現在,她只要一想起昨夜那些可笑的話,便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墻。

她既傷心又羞窘,眼淚糊得印花的藍布被套也濕透了。岑治訕訕地站在門外。

他知道女兒傷心多半是為了秦衍,也只有那小子才能讓情竇初開的她如此傷心。但,長痛不如短痛,櫻櫻素來性子開朗,等她哭過了,自然也就想通了。

如岑治所料,等到嬴衍背著新摘下的豆角從田地裏回來時,岑櫻已經擦凈了淚水,沒事人一般在堂屋裏吃著飯。

她想好了,感情本來就是要兩廂情願的事,既然他不喜歡她,她再纏著他也沒什麽用。

他既要走就走好了,她不會要他的勞什子名分,也不會和他走。

這三個多月以來的種種,就權當是一場夢。

以往岑櫻都是要等他回來才開飯的,嬴衍見她神色冷淡,一雙眼還微微紅腫,霎時便明了,只怕她已經聽到了自己方才和封衡的對話。

只不知,她是什麽時候來的,又聽去了多少。

如此倒還省了他告訴她的麻煩。嬴衍神色微凜,並沒有道破:“我摘了些豆角。”提著背簍進了廚房。

彼此都心照不宣,又彼此都沒有道破。下午,岑櫻離了家去村後的清溪清洗三人的衣裳,看著潺潺的清溪水裏隨水漂流的灼灼桃花,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掉了淚。

終歸是戲文裏所言的那般,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可笑她還自作多情,以為他只是不善言辭,心裏其實是有她的……

岑櫻眼角酸澀,又一滴淚滑下霧氣氤氳的眼眸,落入溪水裏,嘀嗒一聲。

也恰是此時,隔岸春風隨楊花撲面,送來一道和煦清醇的青年聲音:“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她驚惶擡眼,於春景薈蔚之中,逢上一雙陌生而妖冶瀲灩的眼。一名身負弓羽、衣飾華美的俊美青年從對岸的樹上跳下來,隔著清溪,笑晏晏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