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頁)

“姑娘——”半夏與紫珠一見到她,眼裏便湧出淚來:“奴婢們離開後,您可千萬要保重自個。如今正是春寒時節,千萬要記得添衣,不要貪涼用生冷的吃食。”

折枝輕輕點頭,杏花眸裏也有水光輕漾。

她拉過兩人的手,將備好的盤纏放進她們的掌心裏,在她們耳畔低聲叮囑道:“出城後,便別再回荊縣了。回自己的老家去,抑或是投奔親戚,走得愈遠愈好。”

“那您——”半夏與紫珠低聲。

“若是想我了,可寄信到秋草嬤嬤那。我若是‘得空’,便會回信。”折枝輕瞬了瞬目。

紫珠明白過她的意思,忙拉住還想追問的半夏,帶著半夏一同往折枝跟前跪落,含淚拜別道:“那奴婢們走了,姑娘多多保重。”

折枝低聲應了,將兩人扶起,這才轉眸看向蕭霽。

蕭霽一身青衫立在不遠處,眉眼溫潤,見她望來,仍舊是溫和展眉。

即便昨日的風波是因她而起,也將他無辜卷入其中,亦不曾有半點遷怒之意。

折枝輕瞬了瞬目,壓下淚意,在謝鈺的視線下盡量簡短地與他告別:“先生保重,折枝便不送您了。”

蕭霽隨之頷首,溫聲與她道別。

他方啟唇,謝鈺隨之皺眉。

等候在旁的計都立時便將馬車趕至三人跟前,高聲道:“諸位該啟程了!”

蕭霽無奈,只得對折枝道了一聲‘珍重’,便與半夏紫珠一同登上馬車。

車簾垂落,隔絕了彼此的視線。

計都手中的馬鞭隨之落下,駿馬揚蹄往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折枝靜靜在城門內立了一陣,直至馬車揚起的煙塵都漸漸平息。這才隨謝鈺步上了泠崖所駕的軒車,駛往盛京城的方向。

一整日,折枝皆有些心神不寧,直至黃昏日落時,軒車出了城門,眾人宿於城外驛站。

計都踏著宵禁的更漏聲趕來,對謝鈺稟報道:“大人,人已送回了荊縣。”

他說罷,又雙手將一封書信遞上:“這是那名樂師交給姑娘的書信。”

折枝忙擡手接過,低眼看去,見果真是先生的字跡,上面寫著已回到荊縣,一切平安後,這才勉強將心放落。

只是還未來得及多看上一眼,信便已被謝鈺奪去,擡手放在燭火上。

雪白的宣紙立時泛黃卷邊,不消片刻,便燒成了一堆灰燼。

“人已離開,妹妹最好從此斷了念想。”謝鈺冷聲。

折枝輕蹙了蹙眉,不想答話。又覺得奔波了一日,身上熱得厲害,索性便拿了寢衣,擡步往浴房裏洗漱。

浴房便建在上房之中,以一面屏風隔開。

折枝看了眼浴桶,立時便垂手去解著腕上系著的紅綢:“客房裏的浴桶狹窄,容不下兩人。還請大人出去。”

謝鈺卻並不擡步,冷哂出聲:“浴桶狹窄,浴房卻寬敞。妹妹倒也不必這般急著趕人。”

折枝與他僵持了一陣,見攆不走他,索性便當他不在,背過身去徐徐將衣衫退下,將身子沉入水中,拿布巾洗著自己身上遺留的紅痕,似是想將這些痕跡盡數抹去。

自然,只是徒勞。

折枝輕闔了闔眼,將布巾放在桶沿上,穩了穩心緒,盡量平靜地問他:“大人要如何才肯放折枝離去?”

謝鈺解著領口玉扣的動作略微一停,長指垂落,拂過她被浴水蒸得微燙的雪腮,語聲平靜:“除非我死。”

折枝秀眉緊蹙,睜開杏花眸看向謝鈺:“欠大人的銀兩已經還清,大人送折枝的物件也一並留在沉香院中,大人可自行取回——大人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折枝?”

謝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色晦暗:“妹妹是覺得自己虧欠我的,只有銀兩嗎?”

折枝蹙眉垂眼:“除了銀兩之外,大人還需折枝償還些什麽?”

謝鈺長指垂落,攥緊了她的下頜,迫使她擡臉看向他,語聲冰冷:“妹妹騙我良多,這一世,都別想再離開半步!”

“謝大人難道不曾騙過折枝?”折枝忍了一夜的惱意隨之升起:“是謝大人騙折枝在先,難道還想著讓折枝以德報怨?”

兩人僵持了一陣,謝鈺終是側過臉去,忍著怒氣繼續解著領口的玉扣。

還未待他將襕袍褪下,折枝已抿唇自浴桶中起身,匆匆拿布巾擦過身子,便去拿放在春凳上的寢衣。

謝鈺皺眉,迅速將襕袍褪下,拿起一桶冷水自鎖骨處澆落,也是草草洗沐後,便披衣起身,追上了已繞過屏風的折枝。

折枝並不理會他,獨自往榻上躺下,貼著墻壁闔眼。

黑暗中,錦被似被人掀起一角,謝鈺躺在她身側,長指拂過她的手背,將一段紅綢系在她的腕間。

他的指尖本就寒涼,此刻被冷水浸過,更是得冰涼令人顫栗。

折枝輕輕一顫,立時便扯過錦被裹在自己身上,闔著眼道:“大人離折枝遠些。折枝月事將近,受不住大人身上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