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頁)

蕭霽亦將那悵然斂下,只輕輕擡唇,溫聲應下:“若是我查到眉目,便亦會去信與你,告之始末。”

“可折枝到荊縣裏,大抵便不能用如今的名字了。”折枝略想一想,便臨時給自己想出一個名字來:“那時候,折枝應當會用‘戚穗穗’這個名字。若是先生托了驛使送信過來,請他尋荊縣裏的戚穗穗便好。”

“我會記得。”蕭霽溫聲。

“那便有勞先生了。”折枝這才輕聲謝過他,遠遠聽見粥攤處又重新熱鬧起來,似是新粥熬好,攤子上的夥計又開始忙得腳不沾地,便也雙雙回轉過身去,往攤上幫襯。

而不遠處的一家茶水攤上,一名褐色短打的小廝也隨之站起身來,迅速解開了一旁拴著的馬匹,往桑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

蒹葭院中,槅扇緊闔,上房內的下人皆被遣退。

柳氏坐在上首的圈椅上,素手端著一盞清茶,卻遲遲未曾飲下。

素日裏那張溫柔沉靜的面上,也似籠了一層晦暗濃雲,罩得眸底亦是不見絲毫光亮,冷得滲人。

桑煥坐於下首處,眉眼間也是一派陰沉:“母親,榴花院裏的兩個賤人又做了什麽?”

柳氏面色一寒,重重將手裏的茶盞擱下,氣得語聲都在顫抖:“方才老爺來我院中,說是體諒我素日裏辛勞,而榴花院裏日日清閑無事。讓我將府中的賬本交由她們管上幾日。”

“什麽?”桑煥驟然自椅上起身,臉色也是驟然一變:“父親是想讓您將主中饋之權交出去?交給那兩個賤人?”

柳氏銀牙緊咬:“這賬本不過是個試探。若是我答應了,想再拿回來只怕難如登天。可即便我今日不答應,可就這般任由榴花院裏的折騰下去,這一日恐怕也不遠。”

“真是賤人。”桑煥重重拍在幾面上,似又想起了什麽,面目猙獰,銀牙幾欲咬碎:“歸根結底,還是桑折枝那個賤人——是她讓謝鈺送來榴花院裏的兩個賤人,是她勾引我在春日宴上追出去!若不是那日雨夜裏去追她,我早已歇下,絕不會在回房時被立櫃砸傷!自她勾搭上謝鈺,府中便沒一件好事。”

柳氏冷笑:“你又能拿她如何?她如今攀著謝鈺不放,又立了女戶,連婚事都攥在自己手中。不過是不清不白的關系,便敢處處與我作對,若是哪一日蠱惑得謝鈺松了口,擡她進門做個姨娘,你我可還有半天好日子可過?”

“她可還記著春日宴上的仇。”柳氏冷聲提點。

桑煥被這一提點,立時便又想起那日裏撕心裂肺的滋味來,面色驟然陰沉,越想越恨,豁然起身,鐵青著面色便往門外走。

“賤人,我定要她後悔活在世上。”桑煥一個個地從牙縫裏擠出字來,面色鐵青得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剛自蒹葭院裏出去,便見一褐色短打的小廝疾步過來。

一擡眼看清了容貌,桑煥那陰沉的眸色便是一亮,立時便將那小廝拉到角落,疾聲問道:“荀六,可看清她出府做什麽去了?”

被喚作荀六的小廝見是桑煥,忙壓低了嗓音賠著笑道:“奴才依著您的吩咐,一路悄悄跟著表姑娘出去。看見她先是往銀鋪裏買了些首飾,又筆直往城郊那舍粥的攤子上去了。”

他說著左右看了看,擠眉弄眼道:“大公子,您是沒見著。那攤子上還有一位清雋公子,表姑娘一過去,便先與那公子說話,還遞了帕子給他擦汗。兩人一同往攤子上忙了一陣,還躲到大槐樹底下說小話。”

“這水性楊花的賤人。”桑煥冷笑,又迅速問道:“他們說些什麽?”

荀六連忙答道:“奴才怕被他們發覺,沒敢湊得太近。只隱約聽見他們說什麽戶籍,荊縣,新的名字什麽的——”

“這是對好了時日要私奔!”桑煥一掃眼底的陰霾,咬著牙冷笑道:“這賤人,可算是落在我手裏了!”

他說著,遠遠見慧香還等著月洞門外,立時便厲聲道:“還杵在那做什麽,給我滾過來!”

慧香身子一顫,慌忙快步自門外過來,斂眉低聲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桑煥隨手給了些銀子,打發了那小廝,又對慧香冷笑道:“你去沉香院裏等著,待桑折枝一回來,便告訴她我在九曲亭那等她。讓她立時過來,半刻也不許耽擱!”

慧香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九曲亭那荒敗,素日裏下人都不往那去,若是表姑娘不答應——”

桑煥冷聲打斷了她:“若是桑折枝不答應,你便告訴她,若不來,我便將她在粥攤上與情郎商量著要私奔的事捅到謝鈺那去!看她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可還有活路!”

慧香眉心一跳,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桑煥卻沒了耐心,擡足狠狠踹向她的腿彎,厲聲呵斥:“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