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頁)

“哥哥也會在桑府之外另立席位嗎?”

謝鈺正以筷尖挑著鰣魚的魚刺,聞言只淡淡擡眉道:“妹妹是覺得有何不妥嗎?”

確實有些不妥。

折枝輕輕蹙起眉來。

桑府裏子嗣單薄,若是依著尊卑長幼來排席面,而謝鈺另有單獨的席面,那豈不是要與桑硯臨席?

折枝遲疑稍頃,終是輕聲道:“哥哥如今認回家門還未滿一載。可否以這個緣由,仍舊坐在桑府的席面上,來年再分席去上首?”

謝鈺似是窺破了她的心思,只擡手將剔好刺的魚肉放在白瓷小碗中,薄唇微擡。

“若是妹妹執意如此,我遣人去宮中與掌事宦官通稟一聲,亦不是不成。”

折枝得了準話,這才彎起一雙杏花眸笑起來。又想著指甲大抵已經染好,便將纏在指尖上的白布拆了,扔進一旁的竹簍裏。又去銅盆裏浣過手,這才回長案前,舀了兩碗甜粥到碗裏,遞了一碗給謝鈺,輕輕笑道:“哥哥也快些用膳吧。晌午還有好些事要準備。”

像是為了印證折枝這句話似的,晌午後,諸事繁雜,兩人各自忙了一陣,待準備停當時,已是倦鳥歸巢時節。

折枝這才匆匆帶上備好的賀禮,與謝鈺一同行至府門前照壁。

而瑤芳院裏的馮姨娘早便牽著自己所出的女兒桑青瑣等在廊前,見折枝與謝鈺過來,福身見了個禮,又略帶些緊張地走上前來,賠著笑將一只鎏金鐲子悄悄塞給折枝,壓低了嗓音道:“表姑娘,青瑣還年幼,唯恐到了席面上出了什麽差池……還煩請您照拂一二。”

折枝不接那鐲子,只輕聲道:“青瑣素來懂事,又有夫人照看著,姨娘大可放心。”

畢竟這宮宴上,整個桑府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即便是庶出的女兒,柳氏也絕不會讓她出了什麽紕漏。

馮姨娘面露遲疑,還想說些什麽,卻聽遠處足音紛沓而來,只得訕訕停住話茬,擡眼往聲來之處望去。

卻是桑硯與柳氏在丫鬟的簇擁下,並肩而來。

桑硯自是一身戶部的官袍,面上神情嚴肅。

而柳氏並無誥命在身,便只著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織金褙子,襯一條煙水色八幅馬面裙,以青黛描了纖細的柳葉眉,面上輕敷了一層糅了珍珠末的水粉,一眼望去,氣色比往日裏好了許多,很有官家夫人的清雅周正。

“桑大人,夫人。”

折枝低眉,福身見禮。

桑硯‘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倒是柳氏的視線落在折枝身上,細細打量了一陣,展眉溫聲道:“都說姑娘家一日一個模樣。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再過些年歲,怕是連我都不敢相認了。”

她說著,又輕輕回轉過身去,伸手從綠蠟那牽過一名七八歲的男孩來,笑著對他道:“浚哥兒可是怕生?怎麽也不知道過去見禮?”

那男孩眉眼間與桑硯很是相似,正是府裏嫡出的公子,桑浚。

而隨著柳氏出言,折這這才驚覺,初桑浚外,桑煥亦站在她手側不遠處的丫鬟堆裏,只是一直不曾出聲,才叫人忽略了。

折枝藏在袖口裏的指尖微微收緊了些,輕抿了瀲灩的紅唇。

柳氏這分明便是借力打力。

若是浚哥兒依著齒序給他們行禮,謝鈺自然也該與桑煥見禮。

只是依他的性子,多半是不會低頭。

那時候,柳氏便又能在背地裏抹著淚與桑硯說謝鈺的不是,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折枝輕蹙了蹙眉,大抵是不想讓柳氏得逞,便從袖袋裏尋出一盒她喝藥後用來壓苦味的蜜餞來,笑著遞與桑浚:“我倒是許久不曾見浚哥兒了,想著這般年歲的孩子應當喜歡吃糖食,便帶了盒杏脯過來。做得時候用足了糖,澆了不少蜜漿,想是足夠甜蜜了。”

她說著,又往前遞了遞,笑得眉眼彎彎的:“浚哥兒快接著。”

桑浚畢竟還年幼,也很饞糖食,聽她這般開口,不由自主地便挪步上來接。

柳氏見狀,面色驟然一緊,忙擡手將桑浚緊緊抱住,勉強對折枝笑道:“浚哥兒正在長牙,吃不得甜的。”

“是折枝疏忽了。”折枝似有些遺憾地輕輕嘆了一聲,將蜜餞盒子收回袖袋裏,又微側過臉,輕聲問謝鈺:“如今時辰不早,是不是該去宮中了?”

謝鈺垂目看向她,終是輕笑出聲:“許是桑府的馬快,並不著急。”

桑硯面色一沉,只是眼見著萬壽節當前,也不好發作,只拂袖大步往府門外行去。

柳氏眼見著自己沒有了說話的余地,也只得強自斂了斂面上的神情,抱起桑浚,隨著桑硯徐徐邁出了門檻。

兩輛軒車前後停在府門外。

桑硯,桑煥與桑浚上前一輛,而柳氏,折枝與桑青瑣乘坐後一輛。

至於馮姨娘,自是不能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