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只是不想送親途中遇見了謝鈺,想送出去的人沒能送出去,桑府也不好將她的戶籍挪回來,便一直這般不明不白地懸著。

想辦個路引,亦是艱難。

折枝略想一想,擡手輕輕握住了謝鈺的袖緣,隱去了路引之事,只將自己的為難之處與謝鈺說了,又軟聲央道:“既然今日戶部的司民過來了。哥哥看,是不是也順道將這事解決了。”

“折枝想著,既然戶籍已從桑府裏挪出去了。便也不必再挪回,折枝自個立個女戶便好。”

謝鈺不置可否,只徐徐將羽睫垂落,笑意漸漸自眸底淡去。

以大盛朝律,唯有兩種女子可立女戶。

守寡且家中無男丁者。

雙親俱亡,且無兄弟手足者。

折枝可以立女戶。

可今世間禮教嚴苛,女子自立門戶被不少門庭視為‘不順’,對日後議親多有影響。

故而大多女子寧可花用大量錢財,將自己的戶籍掛在遠親名下,也不願自立女戶。

除非,是打定了主意不願嫁人。

折枝靜靜等了一陣,見謝鈺並未答話,怕他不應,也怕耽擱久了那戶籍官離開,握著他袖緣的指尖略微用了幾分力道,扯了扯他的衣袖,抿唇小聲道:“若是不立女戶,折枝的戶籍又該掛在何處?”

“若是掛在哥哥那,哥哥豈不是真成了折枝的哥哥了?”

確是有些不妥。

謝鈺沉吟稍頃,終是擡起眼來,看進她那雙秋波瀲灩的杏花眸裏,一字一句徐緩問道:“妹妹當真只是這般想?”

折枝藏在袖中的指尖收緊,將那縷心虛隨著些微的痛意,一同埋進掌心裏,這才乖順點頭,略想一想,又彎起杏花眸輕輕笑起來:“難道哥哥真想將折枝的戶籍掛在哥哥名下不成?”

謝鈺垂眼,眸底的神色深了幾分。

他的戶籍,出自順王之手,若想添人,順王必定知曉。

良久,他終是緩緩啟唇道:“妹妹若是想要,也未嘗不可。”

“只是,不是今日。”

他說罷,並不過多解釋,只將萬壽節當日的布防圖卷起,收進袖袋中。便將手遞給她,淡聲道:“妹妹起身,我帶你去花廳,將戶籍改過。”

折枝見他答應了,那雙杏花眸裏的笑意愈發深濃了幾分,擡手便搭著他的掌心站起身來,步履輕盈地與他一同往前院裏行去。

大抵一炷香的時辰,兩人行至花廳。

庭前的槅扇敞開著,方打起垂落的珠簾,便紅箋與雪盞立在屏風前,手裏拿著剛改好的良籍,那宛如照鏡的眉眼間皆有不加掩飾的喜悅之色。

令本就明媚的容貌,愈發奪人幾分。

而桑硯正立在屏風前與那司民寒暄,見謝鈺與折枝一同過來,本能地略一皺眉,喚了一聲‘鈺兒’,又轉首看向折枝,帶著幾分警告似地沉聲道:“今日吳大人是過來辦公事,你若有何事,留待明日再提。”

折枝輕福身行過禮,方想道明來意,謝鈺卻已淡聲開口:“吳大人,我家妹妹的戶籍一直懸而未決。既今日得空,便將此事落定。以免橫生枝節。”

那司民主司戶籍,官階不高,聽謝鈺親自開口,忙比手答應,又小心問道:“不知謝大人是想——”

“立女戶。”謝鈺淡聲。

吳司民還未答話,桑硯的臉色已驟然難看下來,擡手便攔住那要提筆的司民,沉聲道:“未出嫁的女兒,立什麽女戶?”

“不立女戶,又能如何?”謝鈺冷眼看著兩人,輕哂出聲:“當初相府遞話,是桑大人親自首肯,請吳大人到府上將妹妹的戶籍挪出去。如今若是移回,豈不是貽笑大方?”

桑硯被戳到短處,面色驟然一僵,卻仍是堅持道:“即便如此——”

謝鈺的視線隨之移落到紅箋與雪盞剛改好的良籍上,神情冷淡:“桑大人是想朝野中傳出流言——大人對撫養十數年的女兒,還不過對兩位姨娘仁善?”

桑硯面色一青,見那司民已暗自擡眼看向他,眼底的神色也有幾分耐人尋味,面上終是掛不住,加之也不好在人前與謝鈺爭執,只得冷哼一聲,重重拂袖而去。

紅箋與雪盞對視一眼,便也斂了斂面上的笑意,隨之跟了過去。

花廳內只余下折枝謝鈺與司民三人。

“吳大人。”謝鈺淡聲打破了沉寂。

那吳司民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忙對謝鈺比手,又去花廳外托桑家的下人跑了一趟,從柳氏那將折枝的戶籍取來。

許是得知是謝鈺的意思,也許是被紅箋雪盞之事攪和得心力交瘁,柳氏並未阻攔,很快便遣綠蠟將戶籍送來。

吳司民的動作利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將女戶立好,遞與折枝。

折枝雙手接過,翻開那戶籍細細看了一遍,見沒有錯漏之處,那雙杏花眸裏漸漸綻出笑來,這才與綠蠟一同將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