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頁)

她遲疑一下,還是如實道:“折枝進去了。”

畢竟她在書房裏的時候,泠崖便在門外,即便她不說,泠崖應當也會告之謝鈺。

那時未免被動,還是由她主動交代的好些。

“嗯。”謝鈺的反應平淡,似並不意外。

折枝坐在他的膝上,看不見他面上的神情,便又輕聲說了下去:“我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筆洗,弄濕了一疊宣紙,被我放在長窗邊曬著了——還好沒弄濕哥哥的書籍。”

謝鈺又嗯了一聲,信手取下了小姑娘發上一支琺瑯簪子,放於春凳上:“妹妹還做了什麽?”

“還——”折枝遲疑一下,終於還是沒將自己亂翻他東西的事宣之於口,只避重就輕道:“折枝還在雲母架上看見那只貢鳥了。原來是被哥哥挪到這來了。”

“我還以為,哥哥把它放了呢。”

謝鈺又取下一支簪子,指尖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帶來些許的寒意:“我為何要放了它?”

折枝攥著謝鈺袍袖的指尖隨之這寒意輕顫了一顫:“可,可這鳥總也不馴服,成日裏不是掙紮,便是啄自己足上系著的金環。拼了命的想逃出去。既不討巧,也不鳴叫,如今關得久了,連毛羽都不似當初華艷了。與其這樣強養著,倒不如換一只同樣好看,但卻聽話的鳥兒。至少不會吵著哥哥。”

謝鈺擡手解下了折枝最後一支束發的簪子。小姑娘一頭烏緞似的青絲隨之傾瀉而下。尾稍直墜至他的襕袍上,與他的墨發糾纏在一處,密不可分。

“你可知道,為何這鳥從映山水榭挪來了別業?”

折枝略想一想,輕聲道:“想必是哥哥嫌它吵了。”

“世上吵人的東西多了。也不差這一只雀兒。”謝鈺挑起她一縷烏發纏繞在指尖把玩,語聲平靜:“前段時日,它為了逃出樊籠發狠啄斷了自己的腿。可惜流了太多血,沒能逃出院子便被泠崖帶了回來,又送到崔白那將養了一段時日。近幾日得活,我遂令人連夜送回我身邊,這才到了別業中。”

折枝垂落的長睫一顫,輕輕往回抽了口氣,遲疑一下,還是低聲問道:“那,那若是沒救回來,真死了呢?”

謝鈺把玩著她烏發的長指略微一頓,鴉青羽睫隨之垂落,掩住了眸底驟然而起的暗色。

他的語聲放低,溫柔之余,隱隱透出寸許冷意:“那便將屍首送回,埋於我的院中。”

“即便是死,也別想離開半步。”

折枝聽出他話中似有深意,身子一顫,輕輕回轉過身去看向他。

纏繞在指尖的烏發隨之從謝鈺手上抽離,發梢輕輕卷過他的掌心,絨絨的觸感,有些微癢。

謝鈺擡目與她對視,薄唇輕擡,笑意溫柔:“妹妹是在為它求情嗎?”

折枝垂下長睫細細想了一陣,將指尖輕搭在他肩上,擡起一雙清冽的杏花眸望向他:“那折枝,能夠左右哥哥的想法嗎?”

“可以。”謝鈺握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領口的玉扣上,又俯身欺進了些,薄唇輕輕擦過小姑娘豐潤的唇瓣:“吹枕頭風便可以。”

折枝柔白的小臉驟然一紅,輕輕往後躲了躲,低聲道:“哥哥,折枝還有癸水在身——”

話音未落,纖細的腰肢便被緊緊握住,余下的話語,盡數湮沒於唇齒之間。

謝鈺懲戒似地輕咬過那柔軟的唇瓣,一寸寸加深了這個吻。直至小姑娘面色緋紅,於他掌心裏顫抖,而槅扇被人叩響,門上傳來泠崖的嗓音:“大人,藥已熬好。”

謝鈺這才放過了她。

折枝身子乏力,綿軟地伏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喘息,那雙素日清冽的杏花眸裏含煙籠霧,愈發盈盈動人。

謝鈺將她抱起,放在錦被上。冷白的長指隨之摩挲過小姑娘被吻得微腫的紅唇。

“我等著妹妹過來吹枕頭風的這天。”

折枝雪腮通紅,轉身將自己卷進錦被裏,好半晌才探出臉來,卻見謝鈺已往門上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手中便端著一碗棕黑色的湯藥。

夏日炎熱,藥碗上的熱氣寥寥,尚不如旁側冰鑒散出的白霧多些,大抵是已放至可以入口的熱度。

折枝猶記得那日裏唇齒間化不去的苦味,面色白了一層,往床角縮了縮身子,低聲推脫:“哥哥,折枝今日已經不疼。這藥便不必喝了吧?”

“崔白的方子上寫過,每次癸水前後,連服三日。這才第二日。”謝鈺俯身欺進了些,將藥碗放在兩人之間,以小銀匙輕輕舀起一匙:“妹妹是想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折枝一慌,生怕謝鈺又用那法子喂她。踟躕稍頃,還是只得伸手接過了藥碗,內心掙紮了片刻,終於還是一闔眼,將一整碗苦藥硬生生地悶了下去。

苦意瞬間自舌根炸開,折枝忙擡手掩口,不讓自己吐出,又慌亂地往四下裏去找那碗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