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妹妹說的話,自己可信?”◎

折枝的視線落在那碗漆黑的湯藥上, 只覺得才壓下去的苦意又順著舌根泛了上來,忙從糖盒裏拿出一小塊飴糖放進口中,待那清甜的滋味自唇齒間化開, 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哥哥說笑了。折枝只是想調養身子罷了。”

“哥哥還年少,子嗣之事,應當不急於一時。”

“確是不急於一時。”謝鈺神色淡淡,端著藥碗往前逼近一步:“可調養身子, 也非一日之功。”

“從今日起,我會每日尋出一個時辰, 親自給你送藥。”

眼看著這事不能就這般輕輕帶過,折枝這才有些慌了神,隨著謝鈺的步伐不自覺地一退再退,直至後背抵在分隔內外的錦繡屏風上,這才驚覺走到了死路。

“哥哥——”她慌亂地喚了一聲, 生怕謝鈺真將藥給她強灌下去。

這一整碗湯藥, 不知得有多苦。

謝鈺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 低低笑了一聲, 只端起藥碗送至自己的唇畔,當著折枝的面, 隨意飲下一口。

隨後,便伸手擡起了她的下頜。

薄唇貼上她的唇畔, 帶來些許清苦的藥香。

折枝顫了顫, 將身子往後躲去,慌亂中終於矢口道:“折枝還不想要子嗣。”

謝鈺攥著她下頜的指尖微微一頓, 喉間輕輕滾動了一下, 將那口藥咽了下去, 似乎也覺得有些苦澀, 便也微皺了皺眉。

上房內靜默了稍頃,謝鈺直起身來,將小銀匙擱回碗中,神情恢復了素日裏的淡漠:“為何?”

折枝輕垂下羽睫,杏花眸裏輕輕流轉過一縷遲疑。

待還清了謝鈺的恩情,攢夠了足以立身的銀子,她終歸是要走的。

若是有了孩子,又算什麽?是一同帶回荊縣裏,還是索性便丟下留給謝鈺?

無論如何皆是不妥。

只是以謝鈺那喜怒無常的性子,這話卻是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

折枝略想了一想,輕輕展眉:“折枝與哥哥如今這樣便很好,又何必添一個孩子呢?”

“是麽?”謝鈺的神色仍是淡淡。

折枝點頭,也從屏風上直起身來,踮起足尖,伸手環住了謝鈺的頸,將自己的下頜抵在他的肩上,語聲輕輕柔柔的:“折枝總聽人說,有了孩子後,總是一心拋在孩子上,許多事都做不成了。而折枝還有許多地方想與哥哥同去,還有許多事想與哥哥去做——又何必急著要子嗣呢?”

謝鈺信手把玩著她垂落的一縷烏發,薄唇微擡:“妹妹說的話,自己可信?”

折枝一愣,輕輕擡起眼來看向他。似乎是思量著該如何讓他相信。

稍頃,她將指尖搭在他的肩上,借著力道輕輕仰頭,吻上了他微擡的唇角。

小姑娘的唇瓣柔軟,齒間帶著還未化盡的飴糖的香甜。

輾轉廝磨間的確很令人沉淪。

謝鈺握著小姑娘纖細的腰肢,沉默著任由她肆虐了一陣,終是放下了手中的藥碗,長指壓住了她纖細如花枝的頸,一寸寸加深了這個吻。

清苦的藥香與飴糖的甘甜交匯在一處,緩緩滋生出了些別樣的東西。

兩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腰間系著的絲絳不知被誰解開,藕粉色的襦裙隨之往下滑落了些,顯出小姑娘凝脂似的肌膚與那還未褪去的曖昧痕跡。

長窗外帶著熱意的風滾過赤露的肌膚,尤為燙人。

謝鈺擡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描繪過那對精巧如玉器的蝴蝶骨。

折枝輕顫了一顫,尚未來得及回應什麽,槅扇卻被人叩響,門上傳來半夏的聲音:“姑娘,綠蠟過來了。”

折枝一驚,忙伸手將人推開了些,呼吸卻仍是急促,以致於語聲中都帶著些微的顫音:“是半夏喚我,我先過去應門。”

謝鈺低低應了一聲,終是放過了她。

折枝略微喘勻了氣息,又理好了襦裙,將腰上的絲絳重新系好。方往門上行了幾步,卻似想起了什麽,遲疑一下,又回轉過身來,視線輕輕落在那碗已湯藥上,輕聲開口:“哥哥,這藥——”

謝鈺淡看了她一眼,拿起藥碗行至長窗前,長指一擡,一整碗湯藥傾瀉而下,與之前的避子湯一同落進了排水之中,轉瞬便流淌了個幹凈。

折枝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這才快步行至門上,輕輕推開了槅扇。

見是半夏一人欲言又止地立在廊上,折枝並不訝異,只道是這尋名醫的大戲演了半日,終於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候,因而僅是輕聲問道:“是夫人傳話喚我過去?”

半夏卻搖頭,遲疑一瞬,還是道:“綠蠟……是來請謝大人的。”

折枝一愣:“來請哥哥?”

她略微一想,隱約覺得有些不妥,遂輕輕蹙起眉來,“來請哥哥自然要去映山水榭那,怎麽會來我的沉香院?你且讓綠蠟回去,便說哥哥不在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