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師兄救我

溫故一覺睡到天光大亮,溫燙的陽光穿透窗欄映到臉上,他嗓子裏咕嚕幾聲,翻個身躲避陽光的追擊,鼻尖紮到堅硬木枕,他才迷迷瞪瞪睜開眼。

啊,又穿了……

元九淵昨天晚上居然在睡覺麽?

溫故揉揉困倦的眼睛,昨晚擔心受怕,在枕頭下放了一把匕首,才能睡得著覺。

元九淵似乎從來不睡覺的,他用打坐方法休息,溫故除了第一次穿過來,都是從椅子上完成交接。

睡意漸漸消退,溫故突然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驀然,他從床上坐起來,屏氣凝神盯著一個地方,熟悉又陌生的反應令他措手不及。

錦緞黑袍子下的弧度很不雅觀,溫故看了幾秒,不自然地移開目光,但真實的感覺卻不能屏蔽。

很難受。

溫故緩緩地瞪圓眼睛,那種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催得他臉頰發燙,這種熱意一直漾到耳後根,他很想用冷水洗洗臉,可又不敢動,擔心動起來晃來晃去更難受了。

之前,他根據現代經驗,覺得元九淵這個年紀就是一個孩子,但這一刻,他清楚感覺到,元九淵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很大的男人。

溫故雙手緊緊交疊,抵到唇邊,腦子裏努力地想著毛茸茸的小貓咪,輕聲滴裏咕嚕的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良久,良久,他把這八個字念得嘴巴發燥,終於消融結束了。

千鶴峰的大殿上。

兒行千裏“母”擔憂,冷若冰霜的妙真,正在清點小師弟的行囊裏需要帶什麽東西。

一件過冬的雪白狐裘,皮毛厚實,雖然小師弟已經脫離了肉體凡胎,下雪也不會覺得冷,但保不齊他像師父一樣被寒冰蜘蛛咬了呢?

還有兩身嶄新的衣裳,妙真從別的師弟房裏搜刮來的,此次出行滕紫芝也參加,她一心想和小師弟一刀兩斷,小師弟偏要在她面前容光煥發,讓她後悔去吧!

桌案上擺滿各色錦盒,裝著樣式繁多的丹藥,有增添修為的,有暫時能隱去身體的,還有投入水壺裏能化成酒的。

方方面面全部覆蓋。

珍貴的丹藥全部由重真人傾情貢獻,玄月宗裏重真人與煉丹的蕭瘋子的關系最親,所以他手裏有不少壓箱底的奇丹妙藥。

往日這些東西偶爾會賜給討喜的弟子,但誰也沒有像小師弟這樣,那些令人艷羨的丹藥,仿佛大饅頭一樣堆在桌子上。

重真人端著下顎,掃一遍妙真整理的物資,“為師覺得,還差一樣東西。”

“什麽?”妙真也覺得似乎少些什麽。

重真人瞥眼她背後的寒月劍,“武器。”

妙真毫不猶豫卸下背後的寒月劍,“不知我的劍師弟是否會用。”

“為何要用劍?”重真人手臂一伸,桌案上的鞭子如同蛇一樣遊過來,纏住他的手腕上,“我的徒弟,當然是要使鞭子。”

妙真秀麗的眉頭一凜,“師父,小師弟和我關系最親,當然是要用我的劍。”

“和你關系最親麽?”重真人擡手撣撣火鼠裘領口不存在的灰塵,輕描淡寫道:“用元家少主玉牌換來的火鼠裘的確暖和。”

妙真心裏很酸,微微笑起來,“小師弟可親口說過,他心裏最喜歡我,我是第一個關心他的人,就像我對師父一樣雛鳥情深。”

重真人指腹輕輕摩挲火鼠裘披風,“小九為我甘願運甓,這件披風我會穿到渡劫升仙的日子。”

“多虧了師父讓我引他修行,小師弟才每一日黏著我。”妙真幽幽嘆口氣,語氣無奈地說:“師父你也知道小師弟的性子,有時候黏得我都受不了。”

重真人冷淡的嘴唇勾起,一山還比一山高,“若是受不了,便由我來教他,是時候該我當師父了。”

妙真心裏冒火,但不敢直接頂撞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說:“若是您教導師弟,再好不過,但千萬別讓師弟看見您的鞭子,這三年您無緣無故打了他多少次,他心裏可是很畏懼您的鞭子。”

重真人被她懟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嘆息道:“這是我對不起他,我心懷偏見,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卻沒想到……”

“師父想除誰?”溫故從門口伸進半張臉,濃黑的墨色長發垂落。

重真人招招手,“你何時來的?”

溫故跨過門檻,蹬蹬蹬地跑過來,“師父要除誰?要我幫忙嗎?我看誰敢欺負我師父~”

“除除晦氣。”重真人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看向琳瑯滿目的桌案,“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師父開口。”

溫故掃了一遍,心裏很暖和,眼眶泛出瀲灩的光芒,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麽關心過,師父和師姐真是大大的好人!

妙真一把揪住他鼻尖,呵斥道:“男子漢大丈夫,不準掉眼淚。”

溫故剛想說自己不算男子漢大丈夫,話抵到舌尖上,想起早上發生的事,耳根子又竄起燒燙,熨的小半張俊臉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