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2頁)

那位音樂人沉默了許久,打量他的衣著,打量他急切的神色。

最後搖了搖頭,說:“我見過程忻然。”

“我們合作過,之間並沒有恩怨。”

“這話也別再說了。”

“你……只會讓自己吃虧。”

他咬著牙沉默了許久,鞠躬說:“謝謝老師。”

他的真話,又一次杳無音訊。

他跌跌撞撞探索了許久,他重新學著寫歌,從樂理學起,從傳遍大街小巷的口水歌開始思考,用了整整兩年的功夫,換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既能讓市場接受,又能讓自己接受的。

中間他簽下了唱片公司,寫下了無數探索之中的失敗作。

有人說他嘩眾取寵,有人說他平庸。

他也不再唱自己的故事情緒。

最後有了屬於寧荒的音樂,那冰冷怪誕、仿佛冷眼旁觀的敘述者的音樂。

而距離最初那一首唱著無人可言的玲瓏八面。

已經過了許久。

他的確一步步走出來了。

但的確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期望別人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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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記憶太真切了。

閉上眼睛,歷歷在目。

連帶著十八歲的寧晃,都變得不像初見一般張揚。

像是在那一支歌的時間,長大了一點。

陸忱沉默良久:“你沒跟我說過。”

“可能是怕丟臉。”寧晃說。

他能想象到,二十幾歲、三十幾歲的自己,一定會像孔雀開屏一樣,恨不得要把自己最漂亮光鮮的一面展示給眼前的人看。

漂亮的外表,好聽的歌聲,輕松解決問題的能力,遊刃有余的氣度。

但那些灰撲撲的過去。

要藏在尾巴後面。

他垂眸看著自己吉他上磕出來的傷痕,皺著眉嘀咕。

“其實,我也不想跟你說。”

“但是,好像十八歲的自制力很差勁。”

牽一牽手,摸一摸頭,就會忍不住高興。吃了好吃的東西,就會放松警惕。

受了委屈,就想要得到安慰 。

被欺負了,就想要大聲說出來。

“你就當沒聽……”

他話沒說完,卻忽得被人抱住了。

半晌才說:“誰準你抱了?”

陸忱悶聲喊他小叔叔。

把他包裹在自己的影子裏。

“陸忱,你到底什麽酒量啊?不會一聽酒就喝醉了吧?”

“我肯定就是怕你這樣,才沒跟你講,我怎麽感覺你是想趁機吃豆腐,老流氓你……”

寧晃罵罵咧咧。

聲音卻漸漸小了。

半晌靜下來,小聲說:“其實,也都只是回憶,而你和夏子竽都在幫我。”

當年視若珍寶的作品,他寫出了更好的。

當年丟失了的人,也有了更值得的。

“而且……”寧晃說,“我那時候,看到你了。”

他在唱完歌,什麽都想起來的一瞬間。

看向台下,對上陸忱的雙眼。

很奇怪,在那一瞬間。

就難過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