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3頁)

陸忱沒說話,把發票塞進他手裏,吉他也給他了。

寧晃拿著發票、抱著吉他摸了又摸、鞋底在地上蹭了又蹭,好半天低著頭說:“我不想還回去,等我之後還你錢好不好?”

他心裏有些難堪,卻又怎麽也舍不得這一把吉他。

陸忱說:“好。”

寧晃偷偷看了一眼陸忱。

沒有嘲笑的神色,好像只有信任和親近。

懸起來的自尊心勉強得以保全。

他抿著嘴唇笑起來,右手不自覺揉了揉微熱的耳根。

刺猬似的少年,小聲說:“陸忱,謝謝。”

陸忱的手蠢蠢欲動。

想揉小小叔叔的頭頂。

14

當晚什麽都沒來得及買,寧晃就急著趕回家,抱著吉他摸了又摸,坐在露台,彈了一晚上的琴。

陸忱烤了抹茶餅幹,又榨了橙汁,作為私人音樂會的入場費。

陸忱將露台布置得很舒服,有小叔叔放在這兒的簡單樂器,有他閑時看的書架,也有他種下的綠植,和澆水時用的花灑。

從前他們就經常坐在這裏閑聊。

那時候總是陸忱說的多一點。

說自己的大學課程和同學,說照著視頻做、卻翻了車的新菜,說衛生間去黴斑的噴劑,再後來,就說到自己的同事和公司,說不靠譜的甲方或乙方。

他的小叔叔總是側耳聽著,聽到有趣的會拖著下巴笑,會陰陽怪氣地開玩笑,卻很少提及自己。

也許是意識到了,大家都只對自己感興趣,沒人想理解什麽,又也許只是小叔叔習慣了傾聽,而無人傾訴。

但這天晚上寧晃說了許多,說幾句,就彈出幾段音調來,笑意抑制都抑制不住。

東拉西扯聊到該睡的時間,寧晃看了他一下,忽然頓了頓,擰著眉毛,萬分艱難地開口,說那個,你今晚還睡得著嗎。

陸忱笑著挑了挑眉。

寧晃咳嗽了一聲,努力撐起自己的冷酷黑臉來,說:“你低頭。”

陸忱低下頭,正對上那一本正經,又有點糾結的目光。

“親你只是因為……習慣,吉他錢會趕緊還給你的。”

寧晃心裏一本正經地告誡自己:就算三十歲的他可能已經墮落了,十八歲的他不能將錯就錯。

他就是履行一下義務。

陸忱目光一震,盡管這個口吻聽起來哪裏不對,但是小叔叔第一次主動說想親他。

想要親他!

小叔叔都不會說這種話的。

“知道了。”

陸忱偷了腥似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乖乖閉上眼睛,期待來自小小叔叔的親吻。

下一刻。

一個冷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陸忱。”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當誘拐犯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