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公主一怒(第2/4頁)

要是梅鶴庭在這兒就好了,他定能找出疑點。

隨即,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搖頭將雜念揮去,整合方才這些人的證言,自去思量。

堂下人見大長公主面沉似水,生怕陸家變成第二個觀星樓,一個個鴉雀無聲。便在滿堂寂靜時,忽聽“哎喲”一聲輕呻。

陸家人心裏不約而同一哆嗦,那道聲音,出自陸學菡屋裏的趙姨娘。

只見這女人穿一身翠綠挑花的紗裙衫,面上敷著厚厚的水粉,捂著顯懷的肚子晃悠了一下,仿佛站不住了。

“秋雁,你怎樣?”陸學菡連忙扶住她。

陸太夫人變色重咳一聲,沒等陸學菡反應過來撒開手,宣明珠凝眉拍案:

“好啊,這是在本宮面前點本宮的眼呢。陸駙馬這副情態,本能發乎內心呐,想必郎情妾意不是一日兩日了,這胎,四個月,五個月?

“呵,駙馬尚主,卻還敢納妾,還敢這麽明晃晃放在廂房養著!林嬤嬤,都說貴府家風嚴謹,本宮今日算開了眼界。”

林氏這會兒心裏已經被宣明珠叫麻了,對方是天家的姑奶奶,愛叫什麽就叫什麽吧。可本朝卻並無律法要求駙馬不能納妾呀,樊城公主嫁進陸家九載,只下了個丫頭,難道她不生,還要叫夫婿斷後不成?

就是宣明珠,不也給梅家領養了兩個兒子麽?都是女人,這件事上大姐別笑話小妹,她有什麽資格說嘴?

林氏心裏有了數,款款下拜道:“殿下息怒,納妾之事,本是樊城殿下點了頭的,此事樊城殿下的教養嬤嬤與貼身女使都可證明。

“至於殿下懷疑樊城公主落水不是意外,老身也可理解,畢竟事出突然,殿下又是重情之人。可是請殿下細想,傷害公主是滿門抄斬的罪孽,陸家圖什麽呢?”

圖什麽?宣明珠點了點指,據紅纓的說法,樊城此前有意和離,陸家很可能是不想失去尚主的榮耀。

她派人查過,陸氏家宅的翻建與陸駙馬名下的田莊地產,都是用樊城的嫁妝置辦的,若和離,這些通通要物歸原主。

且陸氏一族雖然沒出過一個三品大員,這些年借著尚公主的東風經營名聲,成功打入了世家圈子,混得頗是風生水起。

這時林氏又問:“大理寺的大人查了這一通,老身敢問,可查出了什麽證據,能證明陸府有人謀害殿下?”

盧淳風暗嘆這個老太太不簡單,一問就問到了哏節兒上,他目前還真找不出什麽切實的證據,嘬著牙花子犯難。

宣明珠若成心真想發落人,有沒有證據,原不耽誤她下手。

可這件事的不同尋常之處便在於,樊城若真含冤,她得查出真相替她昭雪,林氏嘴臉可惡,她也得讓她認罪得心服口服。

說白了,她與樊城感情並不深厚,自她出嫁後見面的次數,屈指便可數。

可她既然知道了,就得管。

宣明珠捏住手心,目若寒星:“你府上池塘連著廂房,若樊城當真是意外落水,怎麽闔府無一人聽見她的呼叫聲?”

林氏眼光熠熠相對:“殿下,您一心認定樊城殿下是被人所害,為何沒有想過,老身的這位孫媳婦,也許那日是自……”

“姨母!”一聲尖銳的叫聲霍然打斷林氏的話。

宣明珠詫異地轉頭,“紅纓?”

“姨母,到此為止吧。”陸紅纓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顫抖地指著堂下的趙秋雁,“祖母答應我了,這個女人不會留,等她生產後便把人發賣了,孩子放在莊上養,永不入陸氏戶籍——是不是,你是不是答應我了?”

這個九歲女孩子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與她年齡不相符的癲狂,林氏在這一刻,與紅纓的祖孫輩分仿佛掉了個個,連忙點頭道:“對,祖母答應你了,絕不反悔。”

“為何?不要!陸郎不要!”被蒙在鼓裏的趙姨娘突聞此事,驚恐地抓緊陸學菡的衣袖,“我肚子裏有陸家的骨肉,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廳中轉眼亂得一天星鬥,宣明珠拉住紅纓的手,沉靜地盯著她的眼睛:“姑娘,你冷靜些,你不想查明你母親的死因真相了嗎?還是你知道了些什麽?”

紅纓一改在汝州時的態度,只是不斷地搖頭。

就在亂無可亂之際,人群邊上,樊城公主的女使蟬兒,忽然咬破嘴唇撲跪在大長公主面前,茹血哭道:

“大長公主,奴婢有一事要稟!奴婢懷疑,我們殿下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廳堂驟然死寂。

哭的不哭了,鬧的也不鬧了,像滿河塘亂晃的蘆葦被快刀齊刷刷攔腰斬斷,紛紛駭望著語出驚人的小小女婢。

陸紅纓驚詫地跌坐在地,連陸太夫人與陸學菡也一臉茫然地看過去,仿佛不能理解蟬兒話裏的意思。

宣明珠下意識站起身,尾音微抖,問她,“你能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