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宴亥初散場,楊延宗送蘇瓷回去。

天上弦月一線彎彎,這人送就送了,又不肯好好走路,走一半就攬著她繞進了花木繁疏的圍墻陰影下。

她後背一抵墻,這人就捏起她下巴親上來。

“唔,別!”

渾身酒味,嘴裏更大,蘇瓷是不喜歡的,趕緊推他,“別,別啊臭死了!”煩死了啊啊,這人還力氣賊大,推不動。

討人厭的家夥!

掙紮和抱怨很快就變成嗚嗚聲,接著很快低下來變成喘息的聲音,茂盛的常青茶發出簌簌抖動的輕聲。

月影婆娑,黑魆魆的,蘇蓉咬著唇拉著白姨娘退了出去。

兩人也是回去,因白姨娘臉色不對遮都遮不住,她特地略留了留才帶她繞路回來的。

卻不想撞見了這一幕。

兩人都沒敢吭聲,趕緊退回去了。

話不敢說,可喘氣聲卻很重,白姨娘憋了一路實在忍不住了!一掩上房門立馬急道:“我的兒啊,你現在可如何是好啊!”

得顏姨娘垂青,蘇蓉並沒猶豫太就接下了對方的暗示,當收益預期顯著要遠遠大於風險的時候,即便明知會得罪陳氏,她還是堅持做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眼見成功在望,連蘇蓉都不禁生出幾分輕快和喜意的時候,誰知顏姨娘態度卻突然出現了些變化,依然說很喜歡她贊不絕口,但之前那種迫切感卻突然消失了,話裏話外想讓她長留在她身邊陪伴伺候的話也不怎麽提起。

蘇蓉察覺不好,但她直覺就是那天那件事,更沒有其他的回頭路可以走,蘇瓷楊延宗出門這段時間,她只能依舊在顏姨娘跟前奉承著。

顏姨娘要顏面,架子端得高,根本不對外吐口說她的提議被楊延宗一口否了,只對蘇蓉白姨娘道回頭勸服他就是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說得不甚在意,好像成竹在胸,蘇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只能姑且信上幾分。

沒兩天楊延宗就回來了,今天這兩出,直接將母女倆的僥幸全部打碎。

“怎麽辦?”

白姨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陳氏是個焉壞的,慣會哄她表哥,偏表哥對她千依百順,從前倒也罷了,現在她娘倆可得罪死了她,萬一她在外頭給蘇蓉挑個面甜心苦卻一時半會看不出來的,她閨女這輩子可就讓她給糟踐完了!

白姨娘愁得不行:“要不,蘇瓷當大房,你給當小?”她忽想起顏姨娘,眼前登時一亮:“世子,不是還有世子嗎?!顏姨娘這般喜歡你,她肯定樂意的!”

蘇蓉頭皮一炸,霍地站了起來,厲聲:“姨娘!!!”

她壓低聲音:“我不做妾的!”

她情緒一時極激動,白姨娘富農出身,家裏農忙時還得下地,嫁進姑姑家哪怕當妾室在她看來都千好萬好。可蘇蓉不一樣,她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出身,從小也沒短過什麽,眼界不一樣,她從小看到就是生母的尷尬位置以及低人一等,但凡兩家宴席除了今天這種特殊情況,她甚至連出席的資格都沒有,哪怕今天破天荒能出席了,也最多就在邊角擺上一張小桌子。

蘇蓉見母親有些被嚇著了,她深呼吸一下,緩了一口氣,低聲說:“姨娘,你還是阿爹親表妹,您瞅瞅隔壁楊伯父那妾?”都第幾輪了,得寵的還好,一旦失寵,都被顏氏磨搓成什麽樣子了?

“你別看顏姨娘光鮮,那府裏其他侍妾通房呢?”

世子是好,王府是好,可蘇蓉卻絕不打算給人做妾的,不管誰!倘若一定要找個例外的,那就皇帝陛下納妃吧,當娘娘那倒另說。

白姨娘訕訕,母女相對無言坐了半晌,白姨娘坐不住,起身來回走了幾圈,她焦慮,半晌湊過來小聲:“蓉兒,你說,那十萬兩銀子……”

蘇蓉頭皮炸了,“噤聲!”

她壓低聲喝了一聲,飛快沖到房門,側耳傾聽半晌,又開了條門縫看了看,之後又小心把所有窗戶都開了一遍,這才松了口氣。

“我不是說過讓你別再提一句嗎?”

蘇蓉壓低聲音。

白姨娘:“可現在,可現在這不是……”

在楊延宗蘇瓷外出期間,其實家裏也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白姨娘蘇蓉前日在去西郊珈藍寺給去逝的蘇母添香油的時候,被人悄悄找上來,探聽她手中的藥物。

蘇家三個姑娘年紀相仿,又養於深閨,外人並不能分清哪個是哪個,但,蘇蓉在軍鎮的時候出過頭,這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甚至給楊延宗治傷都記在她頭上了。

有人來打聽她手上的藥物,她說不知道,對方就讓她設法到醫營弄一點,成了的話,給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啊!!

不算蘇父歷年出征得的私藏戰利品,整個蘇家的家當捆一起也不知能不能湊夠十分之一!

並且那人不是哄人玩的,他直接給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做定心丸,通匯錢莊的,印綬分明,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