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5頁)

蘇瓷沖他皺皺鼻子,收斂心神,開始進入腹腔。

手術過程概括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確定潰爛的腸段,沖洗,切除,縫合,再清洗,對步驟心裏手術,心穩手輕,就沒問題了。

就是繁瑣了點。

楊重嬰大概很久沒正經吃過東西了,腸道也很幹凈,蘇瓷用剛放涼調好的生理鹽水反復清洗,活不復雜,但得足夠耐心,大冬天的,她額頭溢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楊延宗的目光不禁落在她僅僅露出一雙大眼睛的臉上,口罩包裹得嚴嚴實實,但能看出她很認真很嚴肅,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蘇瓷一面。

認真的人,向來都有一種別樣的魅力,陽光和煦自窗紗濾進,她認真的小臉有一種熠熠生輝的光彩。

和印象中那個狡黠又靈動的荒誕女孩似乎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注視良久,她動了動,手術刀啪一聲落回銅盤裏,他目光微微閃了閃,單憑看看醫術,真能習醫到這個程度嗎?

筋絡接續還好說,新藥也能說天賦,可這個呢?

蘇瓷不是察覺不到楊延宗在看她,可她早晚會做新手術的啊,她也不怕他知道,畢竟她有記憶,原主從小到大的事她都能想起,誰也拆穿不了她。

至於醫術,自己腦補唄,在古代,拜個世外高人為師也沒多稀奇吧。

反正能圓回來的就行了。

她擡頭,大大方方沖他一笑。

“看夠了沒?我好看嗎?”

大眼睛彎了彎,落在眼睫根的汗水也跟著跳了跳,她沖他擠擠眼睛,嗓音俏皮又促狹。

好一個不害臊的丫頭!

楊延宗輕哼一聲。

“好啦,裏面終於搞定了。”

蘇瓷吐了口氣,小心翼翼擡起手臂擦擦汗,接著穿針走線,準備腹膜和肌肉的縫合。

拉鉤可以撤了,楊延宗松手,他的手和臂力真的超棒,這麽長的時間,居然一動都沒動過。

蘇瓷都沒忍住豎了下大拇指,“你還挺厲害的嘛。”

“你才知道。”

蘇瓷切了一聲,不搭理他了,專心縫合傷口。

楊延宗用胰子洗幹凈手,站著了片刻,拾起蘇瓷放在銅盤一側的一疊幹凈帕子的一張,慢慢給她拭去額頭和眼睛上的汗。

……

手術做完了,蘇瓷接著就給楊重嬰注射了藥物。

剛剛注射下去,肯定是沒有反應的,楊延宗試了試父親額頭溫度,起身吩咐:“收拾一下,趕回綏平!”

綏平還遠,還得預留給蘇瓷提純藥物的時間,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若是不好,哪怕等得到第二劑,只怕那時楊父情況也很糟糕了。

但萬一真一劑不行,那總有幾分回斡的希望不是?

楊重嬰傷勢很重,本最好不要挪動,可現在情況是這樣了,楊延宗很快就作出決斷,吩咐備車,盡快回綏平。

但好在,情況沒糟糕到那個田地,一開始蘇瓷估摸著,古人從沒接觸過抗生素,哪怕是低劑量的一針,也很可能發揮到極大的效用。

當初劉盛,是真的垂死了,加上時間太緊迫,她又有心試藥,才短期內給了三次藥的,以求最快看出效果的。

所以她判斷楊父,是能有四到五成幾率能熬過去的。

最後的結果,也確實如大家所期盼的。

給了藥之後,當天楊父的高燒就退了下來了,沒有退全,但溫度降了很多。

之後三天,有多次反復,但溫度都沒有拔高得很厲害,並且沒多久就褪了。

五天,楊重嬰終於醒了,雖虛弱,但神志清醒,蘇瓷按壓觀察過傷口,沒有再感染跡象。

她歡快地說:“問題不大了,哪怕伯父後續傷口再見反復,也足夠咱們回到綏平了。”足夠等到第二劑藥了。

小小的客棧,瞬間爆出歡呼聲。

楊父被攙扶斜靠著坐起,顏氏紅著眼眶撲到床前坐著,等大家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楊延宗退後了一步,一掀下擺在床前跪下!

“爹,娘,孩兒無能,讓爹娘受苦了!”

顏氏放聲大哭,撲下床捶打又抱。

楊延宗一動不動,都受了,攙扶起母親坐在腳踏上。

顏氏嚎哭捶打一時未停,楊父喝道:“好了,哭什麽哭,你家做什麽的?你兒子又是做什麽的?!”

楊重嬰聲音雖虛弱,但顏氏不敢再哭,楊重嬰微顫伸出手:“宗兒,你來,你手如何了?現如今外頭局勢呢,……”

……

蘇瓷在楊延宗跪下顏氏嚎哭的時候就悄悄退出來了。

人家父母子女團聚,她就不湊熱鬧了。

她晃蕩著腿,坐在二樓的欄杆上,回頭眺望暮色夜空,落日余暉去盡了,殘紅渲染,暮色悄然籠罩,深藍色的夜幕上,月亮不知何時爬上樹梢,星星一閃一閃的。

她微微翹唇,救活了楊伯父,她現在心情超級不錯。

——楊延宗他媽有點難搞,制住她以後就全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