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第3/9頁)

原本逃過一劫的凡人驚恐的看著這些應劫而生的怪物,才抱著孩子奔逃,就被啃點了半邊身體,幼小的孩子摔滾在地。

大郎擁著寶兒絕望的看著滿目血腥的地面和哨食父親屍體的怪物。

附近的年輕修士們試圖斬妖除魔,卻發現無法在汲取天地靈氣,成了魔障分食的血肉。

絕望、憤怒、悲搶、癲狂……

地面上一聲聲回蕩。

地,塌陷了。

當初鐘應在幻境中所見的一切,再一次在九州大陸重現,甚至更為慘烈。畢竟前世是經過了百年沉浮,這一次卻是驟然爆發。

玉馨書院同樣無法避免,與天地一起搖搖欲墜,日月星辰台、被折騰的奇形怪狀的宿舍院落鐘應曾經氣的牙癢癢的龍鳳榜王八榜,學子與夫子們鬥法鬥智的學堂,藏書閣裏無數次借閱的道典,一座小涼亭、一片紫藤蘿,一顆柑橘樹……通通泡影似的碎掉。

傳承島上,不知是誰先啜泣了一聲,感性的修土想起殉道的恩師,偷偷抹了眼淚。

眾夫子跪在道祖玉像之前。

阿宛卻是不跪,積壓的情緒一夕爆發,紅著眼圈質問:“道祖,您看到了嗎?這是您五千年前留下的禍患,你拍拍屁股走了,一代代劍主卻為此鎮守劍塔,一位位夫子在傳承殿終老,老院子自接過這個位置起,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準備,你要我們做的,玉馨書院全部做到了。”

裴夫子試圖拉她,被甩到彭留春身上,眼睜睜看著親近的長輩恩師義無反顧的送死,卻得到這麽一個結果,阿宛氣恨不已:“老院主他們都隕落了,我們敗了,我們解決不了這個爛攤子!”

“走了五千年,你也該回來了吧?回來看看如今的九州!”

君長生一言不發,緊繃著身軀,袍袖之下手指握緊,青筋鼓起跳動。

“呵。”

拋卻所有顧慮,他將空間撕出一道丈長的口子,一步踏入其中。

氣流將朱鳳玄衣席卷而起,巍峨的背影像冰川中爆發的巖漿,森冷又酷熱,透著不死不休的兇戾。

霄後垂首佇立,最終,在衣角消失那刻跟了進去,如影隨光。

君九思仰著頭,頗為苦惱:“爹娘真是的,醒了也不來見我,什麽都不交代,就這麽走了,我果然是白搭的。”

他的護道者說道:“小殿下,您的兄長和爹娘都在保護你。”

“那他們還會回來嗎?”

護道著回答:“自然。”

“你們都只會順著我的心意哄我開心,真當我任由你們糊弄?算了……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希望這次帶著哥哥和嫂子一起回來。”

“休想!”

一聲沉喝壓過了神君的聲音。

年輕的劍主推開了鐘應的攙扶,以青嵐古劍撐起身體,他不顧點點挺直了脊梁,擡起了一雙布滿怒焰與血絲的眼睛。

“你放過我們?放你娘的狗屁!我,鐘嶽!絕對不會放過你!”

靴底微陷巖層,鐘嶽單手握住劍柄,劍刃拔出焦土時,修長清瘦的身軀一如開天辟地嘉立此地的巨劍,雖被風霜歲月沖刷的銹跡斑斑,卻帶著粉身碎骨的鋒芒。

一步,劍出,他在空中劃過一道雪亮劍光,隨後劍意拔地而起,整個人化為狂風駭浪的劍道。

比之他在封禁之門下,一創斬落七條創道風采更盈。

鐘應愣了一下,居然還能露出帶小虎牙的笑容來,“爹爹說的對,明明是你怕了,怕臨門一腳踢到鐵板,卻說的好像饒我們一條小命一樣。”

提著陸離槍要了個花槍,鐘應眉眼間盡是恣意:“天道並非不可違逆,你都能合道,我們也能讓你道崩。”

側首朝不意挑了下眉稍,鐘應微歪著頭,桃花眼中濃霧形成的煞氣滾滾流轉,妖魔在其中蠢蠢欲動,卻因為映入了蓮中君的身影而瀲灩:“這下是真的要放手一博了,待會兒我要是殺紅了眼,又要六親不認,你可要阻止我。”

“……”

“要知道。”他慎重的說,“只有你可以叫醒我。畢竟,那可是把魔君蠱的暈頭轉向的小妖精。”

鐘應沒有阻止便宜爹爹燃燒命脈根基,而是踩著自家爹爹步伐,擡步跟上。

他聽鐘嶽講過他的過去,年幼時期親眼目睹親族慘死,卻軟弱無力的抱頭痛哭。

他知道淩駕九位劍仙之上的劍主曾拋下一切責任,孤身一人跳入無盡深淵,只為了在這人間絕境裏尋找一線生機。

他更明白便宜爹爹傾注於他身上的濃烈情感……

是離芳水鏡毀了鐘嶽僅剩的一切,而神君作為幕後的罪魁禍首,鐘嶽此生與他不死不休。

鐘應也有不可退縮的理由。

不僅是傲骨不屈,不僅是為了報父母之仇。

更是因為,此生得到太多,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玉馨書院、重明國、魔界等不復存在,他還想跟君不意踏遍九州的每一寸山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