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第2/9頁)

隱約可見幾條天鎖空蕩蕩的垂著,在雲霧中起起伏伏,失去力量加持後普通的像掛在屋檐下的風鈴鐺,“叮咚”“叮咚”的吟唱。

無數人猛的驚醒,神識蜂蛹而至,不顧一切的掃過朦朦朧朧的紫霧。

一丈、一尺、一寸、一豪甚至是微塵也不曾放過。

可是。

沒有……

什麽都沒……

沒有碎骨爛肉,沒有慘烈的血光猩雨,沒有環繞不散的滔天罪孽,沒有令天地悸動眾生不安的八方孽火,更沒有雪回神君一絲半縷薄涼氣息……

甚至連天地之創斬落的痕跡都沒有。

萬裏紫氣似乎洗滌一切詭譎,湮滅了一切禍端,掃蕩了一切汙濁,連千萬年的執念、恩怨、憎恨也一並帶去了。

蒼穹之上,只見碧空如洗,靈風習習。

雪回神君消失了?

“大魔頭被新殺了?”

天大的好消息在心頭炸開,轟的道心激蕩,不少修士不由得面露驚喜。

荒野之川上,卻是格外的靜寂。

合道大能們面無神色,沉如堅石,然而周身躁動的靈力、兇悍的殺意卻泄露了幾分波瀾。

打破這死寂的人出乎預料的是君不意。

這位內斂而淡漠的仙道第一人即便一言不發,也始終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他輕嘆息,低垂雙睫。

鐘應悅然明白了什麽,拉住了他的手腕,披著血衣的大能驗色漸漸難看。

離芳水鏡的邪修們笑了起來,愉悅的聲音透著淒厲,似要刺破耳膜般的癲狂。

“我等與神君簽下了命契,能在必要之時借神君之力為己用,代價不小,估計你們只對其中一點感興趣……”

“別賣關子了,類似的術法刻印估計他們藏著不少,卻只敢束之高閣,輕易不敢用。

“實話告訴你們吧,後輩們,尊上若是隕落,我等也會隨神君而去。”

“而現在,我們活的好好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

靈風逐散最後一層紫氣,視線可見範圍之內,有一人安安靜靜的佇立在焦土之上。

他穿著太一宗道袍,衣角不著汙濁,銀色長發柔順披垂在身後,如籠罩在一束恒古永存的清寒月色下,於是整個人也化為了雪光,無蹤無痕,寂寂寥寥。

任他人神識何等強橫也無法捕捉到任何氣息,若非肉眼可窺,這些鎮壓一方的合道大能們只會以為那只是一樹一草,一沙—塵。

直到……神君睜開了雙眸。

那雙眼睛比以往還要溫軟,然而,極深處卻倒映著一個世界的荒蕪廢墟,諾大的壓迫感也隨之撲面而來。

被注視的合道大能仿佛站在銀裝素裹、千裏絕跡的酷烈冰川,身臨深不可識、邪魔狂歡的無盡深淵,仰視遼闊無邊、容納萬物的九州長空。

這一刻,他便是法,他便是道。

他便是神州。

在場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浩然之劍推毀了神君這具奪舍而來的神龍軀體,而他卻在瀕臨絕境的情況下,以死換生,一步融道。

“恭賀神君。”

“尊上,請立刻證道,讓整個九州看看這場盛典……”

“終於,終於到這一天了,一切都要沒了,什麽都不會留下。”

群魔亂舞。

神君眼底有了些許情緒波動,他並未理會離芳水鏡,只是擡起手,三重疊衣翻飛而起,露出一截玉白的手腕,簡簡單單的動作仿佛便是天地玄妙,道音也傳入眾生靈魂中:“你們可以離開。”

指尖隔空一劃,跟先前撥動如意琴弦一般的動作。

“砰!”

從天垂落的金鎖,圍困荒野之川的陣法紙糊的一般轟然炸開。

唯有無數的星屑從天絮絮飄落。

紛紛揚揚中,神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這是一只完好的、勻稱有力的手臂,雖非實體,卻也代表太玄道祖留在他魂魄上的刻咒已經徹底拔出,再也無法束縛於他。

“……現在,帶上自己的至親之人,離開九州世界,無人會阻攔。”

神君的目光只專注在鐘應與君不意身上,低低的,平和的,用商量的語氣道:“自現在起,三日之內,我將以九州之界為爐鼎,證道飛升。”

“天罰!”神君清聲。

轟——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墨色雷霆攜萬鈞之力自晴空降下,天地震顫。

雷霆震耳欲聾,將原本圓滑如蛋殼的世界屏障劈出了一道道無法修復的傷痕,天幕再也無法支撐星辰運轉,一顆顆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形成一場綺麗的流星雨。

天,裂開了。

先前因為浩然清氣的原因,天地間濃郁的靈氣一重一重堆疊,像是攀登至最頂端的洪水,堤壩不堪重負崩塌一角,靈氣洶湧而出,留下幹涸的河床,室息的生靈。

“地崩。”

本該凈化的八方孽火自地心深處升起,一塊塊土地支離破碎,福天洞地成了汙穢的巢穴。怪物浴火爬出,貪婪的盯住了鮮活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