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殷殷垂念(六)(第2/3頁)

駱念也蒙著,沒聽他昨晚說要來啊。

盛景延沖他招了招手,駱念搖頭伸手指了下威亞繩,道具師傅說:“一會再裝吧,也不在乎這兩分鐘,快去。”

自從盛景延回家養病兩人就沒見過面了,這會兒想得要命。

“那我很快回來!”

駱念快步跑來,聶心誠識趣給兩人留了空間,走之前嚴苛交代:“十分鐘啊,別聊太久耽誤拍攝。”

駱念哪顧得上回應,一臉驚喜的看著盛景延:“你怎麽來了!昨晚沒聽你說,而且你下床沒事嗎?你腰還行嗎?”

駱念連珠炮似的問,盛景延一低頭含去了所有聲音,輕舔了下唇角後好整以暇看他臉頰慢慢染上緋紅,用空著的那只手在嘴唇上抹了下。

“你殺青的大日子我怎麽能不來。”

駱念激動得嘴都快合不上了,要不是顧忌著人多都想報上去,忍耐著相思之苦問他:“你什麽時候走?”

“等你殺青了一起走。”

“我順利也得到半夜了,你腰吃得消嗎?要不然先回酒店休息等我殺青了叫你。”駱念簡直擔心的不行,恨不得把他切開了看看腰到底恢復的怎麽樣。

盛景延沖他笑起來:“你這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不過最近可能喂不了你了,你主動也不行。”

“……你怎麽腦子裏全是這個!”駱念下意識推了他一把,嚇了一跳又拽住他手腕結果像是撲到他懷裏似的。

“這麽想我啊,都開始投懷送抱了。”

駱念解釋不清,正好聶心誠回來了他跟得了救星一樣義正言辭道:“我要拍戲了,你先回化妝間等我。”

聶心誠一看就知道他沒幹什麽好事,親自過去盯了威亞沒問題才回監視器,駱念接下來的戲份就是得知母親是細作、烈澶戰死以及從城墻上一躍而下。

盛景延站在監視器後,因為他的受傷把戲改得更難了,對駱念來說是場考驗。

“擔心?”聶心誠偏過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盛景延。

“有什麽好擔心的,他的演技應付這個綽綽有余。”盛景延輕飄飄甩了一句,但眼神一刻也沒從監視器上離開。

聶心誠知道他心裏擔心的要命,也不揭穿他,沒像之前那樣死盯著監視器反倒跟他閑聊起來,“我聽說他準備退圈了,你要求的?”

“算是。”

“為什麽?有你再加這部戲我保證他能在娛樂圈裏一路暢行,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就這麽拱手丟了不可惜?”

聶心誠在這個圈子裏久了,見過不為名利的也見過玩命演戲的,是真的沒見過放棄大好前程的說退就退的。

“怎麽沒見過,我媽不算一個?”

聶心誠:“……”

盛景延玩笑夠了,收回視線看向監視器裏的駱念,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大一新生,為了考試廢寢忘食,拿到那身白大褂的時候高興得跟征服了全世界似的。”

聶心誠沒法想象那樣的駱念,他印象裏的駱念從一開始的謹小慎微到現在遊刃有余,但都沒有盛景延說的那種驕傲。

也許他真的不適合待在這個圈子裏。

“啪”一聲拉回兩人視線,駱念腳邊碎了一地的瓷片,那是烈澶為了哄他開心親自跑去燒的,由於他們北國的天氣不好,再加上他手藝不行燒出來不是碎了就是裂了。

他研究了好多天才勉強燒成這個歪瓜裂棗似的“杯子”,顏色也從想象裏的天青色偏成土灰色。

章譽雖然不受寵,但身為皇子也見過不少名貴瓷器,這個對他來說還不如瓦罐精致,但卻是他最珍貴的禮物。

他對南朝的恨、對母親的執念,以及對北國的怨都像個笑話。

章譽握著瓷片,鮮血從掌心裏汩汩流出滲透指縫,望著漫天的星星與寂靜的長夜他耳邊全是廝殺與戰火燎原的聲音,眼前全是烈澶戰死之前的畫面,還有他讓部下拼命送回來的那句話。

“回南朝,好好活著,我的……”

死亡如同降臨的黑夜沉沉壓得人喘不過氣,明明不久之前還是活生生的一條命,眨眼之間就只留下一句話,連告別都沒有來得及。

章譽握著瓷片失聲痛哭,翻身從城墻上一躍而下。

風聲在耳邊呼呼扯動,駱念平穩落在地上躺著,他閉著眼等鏡頭推近,黑暗籠罩下四周寂靜無聲,他真的有種跌入深淵的感覺。

結束了,章譽的一生。

駱念忽然覺得空落落的,不像以前那樣陪伴一個角色走完一段旅程,就像是自己的靈魂被驟然剖去,生命在猝不及防時戛然而止。

“好,卡!”

駱念從地上爬起來,道具師傅過來拆威亞繩,笑著跟他道喜:“恭喜殺青啊。”

“謝謝。”

駱念等他一拆完直接去了布景後,心臟失衡了一般狂跳,淚腺幾乎失控,腦子裏放電影似的開始播放幀幀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