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殷殷垂念(六)

駱念一拉開門,正好撞上進來查房的醫生。

護士這幾天也跟他們混熟了,在後頭沖他笑,“念念要出去呀?”

駱念臉上的熱度還沒消散下去,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我接點水,請進。”

醫生站在病床邊給盛景延稍微檢查了下,看著餐食點點頭說:“恢復的不錯,再過段時間就不用吃這些了,不過還是別太吃刺激性的也別喝酒,更不能做劇烈運動,出院了之後得時刻小心。”

盛景延半起身,駱念給他墊了個枕頭在背後生怕他不舒服。

醫生笑說:“也沒這麽脆弱,看你著急的。”

駱念被打趣的有點不好意思,想出去時被盛景延一把拽住手腕留下來了,他悄悄掙紮了下卻沒掙開,怕動作太大被發現索性就沒動了。

醫生又交代了一系列繁瑣注意事項,耳提面命讓他記住,盛景延左耳進右耳出,反倒是駱念聽得聚精會神,恨不得把每一個字都刻在腦子裏。

醫生走後他怕忘了還找了紙筆一項項寫下來,嘴上念念有詞,盛景延叫了他半天都沒搭理,擡手摸了個小橘子沖他扔過去。

駱念後腦勺被砸了一下,擡起頭瞪他:“你幹嘛呀!你別打擾我一會忘了。”

“有什麽好注意的,無非就是多吃多睡少溜達,把自己當植物人使,醫囑聽聽就行了,真按照他說的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駱念摸起橘子沖他扔回去,“你敢!”

盛景延眉梢一挑:“喲?敢兇我了?”

駱念斜過眼神,用筆尖指著他沉聲道:“你要是不遵醫囑我就天天罵你!”

盛景延歪著頭笑起來,“罵我沒用,要不然體罰吧,我喜歡這種懲罰方式,正好我現在腰不行可以任由你為所欲為,來吧駱醫生。”

駱念:“……我才不體罰你。”

盛景延見好就收,要是逗過分了晚上不讓親近就得不償失了,他躺回去看到桌上放著的劇本,隨口問他最近的戲怎麽樣。

“封燊今天殺青了,後天成麓也要殺青了。”駱念筆尖頓了頓,嗓音裏含了幾分落寞。

“舍不得?”

駱念以前他拍的戲戲份很少,通常都是第一個殺青的,悄悄來悄悄去沒有人在意所以也沒那種離別傷感,但和他們朝夕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從陌生到熟稔再到無話不談又驟然離別,仿佛有一把刀硬生生從中間割裂。

娛樂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小到一個圈,大到數年都不會見面。

“想見了就約來家裏玩。”盛景延說完,頓了頓,又補了句:“我這個地位,他們敢不來我就找人封殺他們。”

駱念愣了兩秒“噗”得一笑,盛景延也笑了,“好了?”

“我最近學了一個新詞可以給你用。”

“什麽詞?帥出天際?”

“反矯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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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延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實在是受不了了,想回片場駱念執意不讓,又讓他回家去休息了一個多月。

《歸巢》的拍攝幾近尾聲,雖然是雙男主但盛景延的戲份並沒有那麽多,再加上他受了傷所以商與臨時修改了劇本刪去了一部分戲。

自從盛景延出事,每次開拍之前只要有上威亞或者爆破戲之類的比較危險的一定要親自檢查設備,所以拍的很順利。

駱念的最後一場戲是得知南朝將滅國,皇兄托人給他送了封信來,寥寥幾筆告知了他母親原來是北國細作,他所執念的一切其實只是騙局。

他如同被晴天霹靂擊中,還沒等消化這些訊息又得知了烈澶戰死,他瘋癲一般撕心裂肺的痛哭。

聶心誠看得出駱念的進步,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小心表述,到現在將角色拿捏的非常準確,連鏡頭感都非常自然。

他帶過不少演員,駱念不算是最有靈氣的也不算最努力的,但一定是最出自本能的,這樣的藝人可遇不可求。

“盛……”助理驚訝叫起來。

“噓。”盛景延一根手指搭在嘴上做了個噤聲手勢,聶心誠回頭瞧見了,意外道:“你怎麽來了?”

盛景延拄著拐杖一副殘障人士的樣子,“聽說他今天殺青,過來看看,這個重頭戲沒給你丟人吧?”

聶心誠眼睛都有點紅,但還是嚴苛道:“一般吧,還過得去。”

盛景延沖他勾了勾嘴角,“嘴硬。”

“坐?”聶心誠招呼他,怎麽看這個殘障樣子怎麽抱歉,“要不是我當時沒……”

“別念了,頭疼。”盛景延拄著拐杖站在一邊,盯著監視器邊雲淡風輕道:“沒人怪你,片場意外太常見了。”

聶心誠也沒再多說,駱念正套威亞繩,一偏頭忽然看到了盛景延,瞬間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道具師傅看他一臉震驚的樣子,好笑的跟著一回頭:“看到什麽了這麽驚……我靠盛老師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