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了今夜,我終歸是要娶你……

玉衡宮一處樓閣裏,宋如意正在低頭擦劍。

察覺到身後腳步聲接近,她頭也不擡,從劍身反光處看著對方的影子,兩片幹枯的唇啟開,幽幽地問:“事情辦妥了嗎?”

“我師叔配的藥,自然是無話可說,”紅衣女子大喇喇往榻上一坐,一條腿踩在木榻上,拿起旁邊的野萢往嘴裏送,邊吃邊吐葉子,笑著說,“都脫了衣服扔一張床上了,要是這也能忍得住,那我可真是服氣了。”

宋如意嘴角勾起,拿起劍,在燈火下看了看,道:“關他們幾天,讓蓬萊閣閣主親自送血蛟過來。”

紅衣女道:“信已經送過去了,想必老閣主現在正一頭霧水呢。”

“看他怎麽回,倘若不識好歹,明天再給他寄一只耳朵。”

紅衣女嘖道:“宋長老,這恐怕就過了吧……”

宋如意眯著眼看她,眸光冷如寒星。

紅衣女微微一顫,吃野萢的動作停下來,舔了舔指尖,擡眸看她,惋惜地說:“林淮風這孩子長得怪好看的,我都嫌便宜阮丫頭了呢,你要割他耳朵啊,我可真有那麽一點舍不得。”

宋如意冷笑:“我沒說一定要他的耳朵。”

只要是個人的耳朵就行,她不信蓬萊閣那老頭還認得出來?不過是嚇唬他罷了。

聞言,紅衣女雙目精光發亮,嘴唇染了紅汁,仿佛嗜血了一般,柔聲說:“這個好說。”

正說著,宋如意忽然凜聲:“誰!”

紅衣女扭過頭看向門外,果然黑影一閃,不待宋如意吩咐,她起身出門去追。

*

阮輕蜷在被窩裏,雙手扣緊被單,汗水打濕了額發,她咬緊牙關,抱緊了顫抖的身體。

星照門身為名門正派,究竟是從哪裏弄來了這麽陰毒的藥?

阮輕初來臨安時,女扮男裝在酒樓裏做過幫傭,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形形色色的風月場合並不陌生,關於男女之事也有一定的了解,眼下這種情況——

以她的經驗來說,應該是被人下藥了。

白天,林淮風剛剛拒絕了和陸家結親,晚上她就被人剝了殼下了藥送到林淮風床上,這事稍微動一動腳趾就知道,無疑跟宋如意脫不了幹系。

可是她能怎麽辦呢?

她像是一只被捆住的螃蟹,架在了蒸鍋上,一動不動等著被蒸熟。

身體甚至忍不住地,生出幾分往林淮風那邊靠過去的渴望來。

林淮風垂眸看著蜷在被子裏的她,額上冷汗涔涔,潤了潤喉嚨道:“床旁有我的衣裳,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穿上。”

阮輕抽了口氣,身體猛地顫了一下。

林淮風的聲音像是撫上來的春風,激得她渾身血液翻騰著,她像只瀕死的動物,好半響才從被子裏伸出一條手臂,去摸索林淮風的衣裳。

什麽都沒摸到,林淮風的衣袍掛在不遠處衣架上,像一面金色的屏風,燈火下散著璀璨的光,她需要下床才能拿到。

林淮風重新閉上眼,喉結滾了滾,輕聲說:“我中的毒跟你一樣,此刻也難受的不行,你穿好衣服後,幫我拿一下桌上的劍。”

阮輕有些遲疑,動作微微一頓,心想林淮風這是定下心不碰她了嗎?

但他也中了毒,能忍多久呢?

林淮風等不到她的回答,補了句:“辛苦你一下了。”

阮輕從被子裏扒拉出一只眼,看他闔著眼,面色潮紅,鬢邊碎發濕成一簇一簇,胸口汗濕了一片,忍得很是艱辛。

阮輕稍稍放下心,披著被子起身,光著腳下了床。

腳底觸到冰冷的地面,寒氣沖上來,她膝蓋不由地一軟,人軟綿綿地往前一栽,忙去抓距離最近的支撐物,使自己堪堪站穩。

這麽一來,原本立在床旁的衣架和茶幾上的東西嘩啦啦地倒地,引起巨大動靜。

林淮風眼睛睜開一條線,正好看到了她肩上的被子滑落一角,脊椎的曲線凹陷,背部的蝴蝶骨展翅欲飛,光潔如玉的肌膚被燈光覆上一層昏黃,紅通通的,似乎透著熱氣,腰肢看上去不堪盈盈一握……

他呼吸一滯,忙閉上眼,胸口一股力量沖出,差點沖破他封死的穴位。

阮輕毫無察覺,慌忙拾起被子,拿過林淮風的外袍,躲到一旁的暗處窸窸窣窣地將袍子罩在自己身上。

冰涼的外袍直接觸到她滾燙的肌膚,令她渾身一麻,她顫抖著將袍子交領系上,纏了近兩圈才將自己瘦弱的身軀裹住,雙手在袖中依舊空蕩蕩的,膝蓋以下的小腿直接露在外面,她抱膝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能讓她鎮靜許多,緩了片刻,這才去取林淮風的劍。

林淮風盤腿坐著,緩緩睜眼看她,嘴角勾起來,“阮姑娘,我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誰不狼狽呢,阮輕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將劍丟在床上,摸著墻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