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該結束了。”

潔白無暇的雪地被糾纏的人影破壞成斑駁不一的痕跡。

懸掛的紅綢隨風竄動, 又帶著下擺的風鈴響起清脆的叮咚聲,與那隱約的淺吟共同鳴奏成曲。

奚蕊側頭咬著墊在下方的衣衫,瀲灩的瞳仁中蕩漾著將落未落的淚花。

她雙手撐著男子堅實的胸膛, 寸寸回吻著他。

分明是嚴寒冷冽,可經了這番的她額角卻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眼尾泛紅, 氤氳了水汽的眸子十分勉強地才能與他對視。

祁朔輕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此間無人。”

意思便是她可不用忍耐。

可奚蕊哪有那樣的膽子?

細長嫩白的手指緊攥著他的手臂, 又劃出道道紅痕, 喉中壓抑著想要發出的碎音。

忽而一陣風吹過, 光潔的肩頸豎起排排細小的絨毛,她咬著下唇後縮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細微戰栗,祁朔忽而頓下動作:“冷?”

她臉頰紅得不行,卷長的睫毛撲簌,從鼻腔中輕哼出一個字:“......嗯。”

“也還好……”

其實倒也沒有那麽冷......

有些離譜的是, 如此凜冬竟覺得還有幾分燥熱。

她聽到男子低笑了一聲, 退離出身, 隨即將落到旁邊的大氅執起, 然後將自己包裹起來。

到底還寒冬,祁朔自知這般孟浪一次便夠, 可不願將她真凍著。

“回奚府的動靜小些.....奶奶會聽見......”

沾染了雪的衣擺在這一系列動作中抖落在地,她露出了半張臉,面有緊張, 可那凍紅了的鼻尖卻襯得整個人尤為嬌俏。

祁朔垂眸彎唇:“是回家。”

奚蕊一愣:“可......”

“該結束了。”

語落, 男子擡起下顎,視線朝京都皇城的方向看去。

他狹長的眼尾眯起,瞳仁中柔光漸散,卻而代之的是晦暗不明的墨色。

......

皇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四方紅柱上盤旋著栩栩如生的金龍, 白玉鋪造的地面鑲嵌著金珠,台下歌舞升平,鳴鐘擊磬,余音繞梁。

裴青煙一襲栗梅起花八團洋緞盤錦鑲花對襟絹裙,精致的飛天髻上斜插著金海棠珠花步搖,落座於南平王身側,極盡風光。

“聽聞南平郡主回京以來便捐贈銀錢,又請來高僧為國祈福,當真是仁愛廣義,是我大豐的福氣啊!”

安陽侯執起酒杯哈哈大笑幾聲,朝裴青煙敬了敬。

“蕭伯伯過譽了,這是青煙該做的。”裴青煙回之一禮,以袖掩面,一飲而盡,如此動作立馬引得不少人叫好。

“南平郡主當真巾幗不讓須眉,毫無小女兒扭捏做派!”

“想當年郡主不過十多歲的年紀便有憂國憂民之心,若是個男兒身必不輸於我等!”

......

裴青煙享受著眾人的吹捧,眼角眉梢的笑意極盛,卻再瞥見最高位屬於祁朔的位置空缺時,眼神凝了下來。

這麽些時日的計劃,便是為了在幾日的宮宴上大放光彩,為此她還新趕著定制了這套衣裙,目的便是讓他明白,她裴青煙就算是離京十年,也依舊不減當年風華。

她也永遠都是那個無論在哪一方面,都與他最為般配之人——

卻不曾想,奚蕊那賤人回了娘家龜縮著不來便罷了,連帶著祁朔也沒有出席!

一口氣憋悶在裴青煙胸口,她憤然側眸,再聽到那些諂媚討好,都覺得沒那麽爽快。

話頭由裴青煙很自然地過度到裴益川。

裴益川作為南平王權勢頗大,若非因為是先帝最小的弟弟,這皇位便是讓他來坐也無絲毫不妥。

只是他為人正派,十年前本和他無關的一樁案件竟使得他為避嫌離京這麽多年。

而如今,眼前一面是一位實權大握的王爺,另一面是一位根基不穩的新帝,明眼人都知曉該往哪方面巴結。

畢竟,說不準這江山......何時就易主了呢?

“早聞當年王爺離京是因官鹽走私一案,臣倒是聽說這十年前的官鹽走私實則另有其人?”

“據說大理寺卿因公謀私數十載,十年前那場三司會審便是在他手中留了紕漏。”

“大理寺卿掌管所有刑事案件審理,他若真這般徇私枉法,那這麽多年究竟包庇了多少人......”

“王爺這十年當真是委屈。”

......

裴益川聽著議論紛紛,唇角的弧度不可抑制的上揚,他擡頭,恰好對上蕭淩望來的眼神,舉杯示意。

蕭淩修長的手指撚著酒杯邊緣同樣回敬,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他感受著四面朝賀,只覺那蟄伏多年的隱忍在此刻得到了回報。

把玩著手頭的杯盞,他眼神稍瞥,看到身側空位時頓覺方才的興奮淡化了不少。

予沐月份漸大,又胎像不穩,再加上幾日國公夫人未來,她更是興致缺,是以,沒有跟著進宮。

可此時此刻,不知為何,他卻很想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