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相。

院內的梅花枝枝盛放, 順著雪風的冷冽飄散了滿園淡香。

繞過曲徑小道,鐫刻木檀花鑲銀的窗戶微開了一絲縫隙,使得外頭的一縷陽光鉆入室內, 又散落至床榻邊緣。

鵝黃紗幔飄動的榻上,奚蕊卷長的睫毛在光暈的浮動下顫動忽閃, 隨即慢慢睜開了雙眼。

腰背的酸痛彰顯了昨晚的瘋狂放肆, 她動了動手掌, 單臂撐起身子, 看到掌心下幹燥的被褥時不由得想到了那晦暗不明的火燭孱動間,水潤交纏。

奚蕊耳根一熱,又瞥見單獨放置在一旁的腰帶,更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從前以為已經夠恣意妄為,倒是沒想到那般外在冷清之人還能更加......放縱。

是她想得太少了。

奚蕊捏了把自己滾燙的臉頰, 又想到他的溫柔繾綣, 只覺心口蕩漾起絲絲繞繞的甜意, 唇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喚來文茵與阿綾為自己洗漱穿戴, 她才知道昨晚的宮宴上發生了什麽。

“今晨此案移交刑部,據說褫奪了南平郡主的郡主封號。”

聽言, 奚蕊略有唏噓,卻也並不可憐。

“那巫蠱果然是她做的。”她思忖片刻,可又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苗疆巫蠱這樣的東西, 單憑一個郡主又如何能做到這般神不知鬼不覺?

“南平王可有牽連其中?”奚蕊問。

文茵搖頭:“並沒有, 而且此番就是南平王殿下親自主動配合篩查,還說若郡主真涉嫌這般大逆不道之事,定不會有所姑息,按照律法同庶民同罪呢!”

奚蕊微愣,聽這樣說, 這南平王倒真是個正人君子了?只是如此種種也太過天衣無縫了些。

但不論南平王有何所謀,以她的身份都沒有辦法做些什麽,倒是這些時日為了配合祁朔而演的離心之計需要有個結尾。

畢竟,她需要做的就是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阿綾,替我更衣。”

新歲初日,是個入宮覲見的好時候。

......

安陽侯府。

江予沐卯時便被春月喚醒,她睡眼惺忪地瞧著外面還未大亮的天空,有片刻的迷茫。

春月一邊為她更衣一邊解釋道:“世子妃,世子爺讓奴婢帶您去後院乘馬車,必須在辰時前出城。”

江予沐皺眉按住了她動作的手:“出城做什麽?”

據她所知,蕭家世代生於京都,在京都之外根本沒有什麽親戚。

春月著急又為難:“奴婢也不清楚,只是世子爺十分急切,還讓奴婢不能驚動侯爺與夫人。”

“夫人,您還是先更衣吧!”春月執起一旁掛著的披風快速為她攏好,又拿過剛煨熱的湯婆子塞到她手心,卻不想被江予沐一把推了回來。

“可是和南平郡主有關?”

昨夜南平郡主入獄一事人盡皆知,而這件事本就有自己的推波助瀾,更是關注更甚。

而以蕭淩對裴青煙的情誼,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她下獄定罪?

難不成他是想劫獄......?

若蕭淩劫獄,羽林軍的人首先查封的必然是安陽侯府。

而自己懷著他的孩子,他必然不會讓孩子出事,所以就提前讓人將自己帶出京都?

思及此,江予沐驀地後背一涼,轉眸看向春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她一向聽自己的話,今日這般反常定有蹊蹺。

春月被她問得臉色一白,卻還是連連搖頭:“世子妃......”

江予沐雙手並用著扯開了肩上的披風:“你不說,便不用指望我會跟你走。”

春月看著她這般不容置疑的態度,心中焦急無比:“世子妃......世子爺真的沒有和奴婢說明原因......只是奴婢瞧著世子爺是穿著軟猬甲出的府,還帶了許多人.定是有急事的......”

當時的春月正給江予沐守夜,蕭淩有什麽要求都是傳喚下人通報,而今日卻是他親自前來。

還是那樣一副打扮,看著十分急迫,她根本來不及應答,便聽著他交代完畢後瞬間消失在了眼前。

蕭淩所任官職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文職,他又並非武將,而今日穿軟猬甲......這種種異常,更加證實了江予沐的猜測。

“備車,我要去國公府!”

她咬牙起身,趁蕭淩還未釀下大錯,她要去找蕊蕊讓公爺出面阻止他。

“世子妃,您不能去!”

春月大膽著伸出雙臂攔在了江予沐身前,她緊咬著牙,很明顯也能猜到世子爺大抵是去做什麽。

“世子妃......您與世子爺是夫妻,若世子爺入獄您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該想想腹中的孩子——”

看著春月雙眼通紅地勸阻自己,江予沐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正因如此,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誤入歧途。”

語畢,她不再多言,繞過春月便欲往外走,突然咻的一聲,利箭穿透窗幔,割斷江予沐鬢角的發絲,直直射穿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