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威逼利誘

胡封被斬後一個時辰,隨著日頭偏西、五丈原營地前的戰場,總算是粗略地打掃完了。

此前胡封帶兵出城,就是清晨卯時,水陸轉運趕四十裏路來,開戰的時候就已經是午時,交戰廝殺又打了個把時辰,打掃完戰場可不就快天黑了。

被攻破的寨墻和被破壞的陷坑、鹿角都還沒時間修復,徐晃只是全面清點了戰果,攻入營內後投降被抓的俘虜一共有四百多人,後續追擊中抓獲的俘虜也有五六百,加起來有一千了。

敵軍傷亡也非常慘重,進攻途中被密集射殺的就達七八百人之多,反而是近戰肉搏中的死傷不過兩百余人。隨後就因為法正的發力而全軍崩潰了,在追殺中又死傷一些。

最後還有好幾百人因為奪船北渡渭水、擁堵自相踐踏淹死的。

甚至還有攀附船舷想要上船、結果被船上已經先逃的戰友怕超載翻船,而剁掉手指頭墜河身亡的。

只能說渭水邊這種奪船避箭、砍戰友手指頭的戰例實在是太多了,讓懂歷史的兵家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這條河有詛咒——歷史上李傕郭汜追漢獻帝的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例子,後來馬超追曹操時也發生過,這一世則輪到了法正割草刷經驗。

而這一戰之所以那麽成功,除了將領的指揮、武藝,兵源的質量、裝備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法正實在太熟悉當地的地形了。明明是客場作戰,卻比主場作戰的李傕部將更了解地利。

偏偏他去年跟劉備在此輸了一仗,還讓敵人放松了對法正指揮能力和地利利用能力的戒備,從而輕敵冒進了。

或許有人會說:參與此戰的長安方面軍官,至少也都在郿縣住過一兩年了吧?怎麽會不熟五丈原和渭南地形呢?

住一兩年的本地人確實熟,但能跟從小生活在這兒十五年以上的人比麽?這就好比一方是一個大學生到外地上學,另一方卻是在那兒活了一輩子,只有大學那幾年去外地念了。那肯定是後者更熟。

……

清點完戰果之後,徐晃跟法正商議:“此番來敵,約有五千,我看最後能逃回郿縣兩千就不錯了。這些士卒並不經練,士氣軍紀也都不行。我問過俘虜了,許多都是從軍不滿一年的。

此戰他們敗得如此慘,說不定就趁機直接逃回鄉裏歸農了。下一步我軍又當作何打算?繼續在渭南征收糧草麽?不過周邊二十裏內的渭南鄉村,基本上能征的都征收過了,再要多也只能劫掠百姓的過冬口糧了,怕是有損軍威。”

法正對這個結果還挺滿意:“最多只能逃回去兩千?那很不錯了。我估計,原本郿縣的駐軍就不足萬人。還是看在此地是褒斜道口,軍事要害,以防萬一才駐紮的。尋常小縣可能才數百人到千余人守軍。

胡封此敗,郿縣剩下的人肯定不足五千,而我軍收編俘虜後略加整頓,抽出兩千人作戰絕對沒問題。更重要的是,聽俘虜說,這胡封是深得李傕信任的心腹。

而郿縣縣令、縣尉,乃至駐紮縣中的幾個曲軍侯,應該都是本地人,並非西涼軍嫡系。胡封意外被我們所殺,他們就完全不擔心李傕降罪於他們麽?我看,可以試著說降一些人。若是能成功,也勝過我們在鄉野之間搜略糧秣、鞏固前沿營壘了。”

徐晃聞言大驚:“你要冒進占領郿縣?這……法都尉,我知道你們家是郿縣望族,我沒懷疑你的說服力和面子。可第一,你不能親自涉險去勸說;

其次,就算說服成功了,如今……如今距離我軍全面北伐,還很久吧,你不可能守住郿縣的。此地好歹還是棧道出口,有太白山甚至褒中的增援。就算路難走,也不是全無退路。

要是到了郿縣,那可是渭水北岸了,要退回來還得連渡渭水、武功水,而且直線距離就有三十裏。李傕報復的大軍兩三天就能到,到時候團團圍困郿縣,那就是個甕中之鱉。”

法正微微一笑:“我只說試一試,給李傕添更多亂,沒說要占領郿縣。我有分寸的,就算說服成功,無非也就是許諾郿縣官員‘將來北伐成功保持原職’,讓他們帶著城中府庫錢糧、大戶來投。

咱把城中官府存糧搜刮一空,囤積在這五丈原,或者狡兔三窟分一些到太白山。然後立刻撤出,不會等李傕來圍攻的。”

法正這個思路,倒是戰前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不僅遠在成都的李素不可能知道,連南鄭的魯肅都不知道。畢竟誰也不可能提前想到法正能以區區一千多人反殺胡封,也不會想到李傕的撲滅戰居然打成了添油戰術。

但誰讓法正這人稍稍有點喜歡冒險,老是出奇計呢——當然了,法正的好奇謀跟魏延那種好奇謀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