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三人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驚訝與不可置信。

在博物館中,文物修復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們與珍貴的文物打交道、對其進行修復和保護,相當於‘文物醫生’,給這些‘生病的文物’賦予第二次生命。

因此,文物修復師的修復技術必須過硬,在經驗不足的情況下不允許獨立修復文物。

一般的文物修復師最快也要跟在師傅後面學習四五年才能上手,而且會從先從修復一般文物開始,之後才慢慢接觸到三級、甚至二級文物。

三級以上的文物都屬於珍貴文物,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就像任函,工齡已有11年,然而真正接觸到三級文物是從近兩年才開始,之前根本沒有資格。

可是這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過二十出頭,還是個沒畢業的實習生,居然在入職的第一天便要修復三級文物了!

這個速度也太快了吧?

這麽小的年紀,真的能修復好三級文物麽。

在三人驚訝與懷疑的目光中,雲舟神色如常的打量著眼前這三件瓷器。

三件瓷器均為清早期的民窯青花瓷,應該是剛出土不久,器物表面沾染著堅硬牢固的泥土,釉面顏色發暗。

這是因為古陶瓷長期在地下掩埋,受到水和酸堿鹽的侵蝕而形成的土銹。

青年看了幾眼,發現與他平時修復的瓷器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這裏的瓷器更原生態,整體看起來更破舊。

雲舟往常挑選碎瓷片的時候,一般只會挑選質量比較高的,至於顏色沒燒好、帶著土銹、水銹的這一類基本不會被挑出來。

至於其他客戶要修復的瓷器,均屬瓷器中的精品,本身便有很高的收藏價值,缺陷不大。

不然也不會被他們收藏,進而花大價錢來修復。

而眼前的這三件瓷器——是文物,具有獨特的歷史價值。

考古工作者肯定不會在意瓷器的品相如何,清理起來會比較麻煩。

至於受損的部分,雲舟上手拖著仔細看了一下,都是普通紋飾,沒有特別復雜的釉彩和圖案,修復起來不難,屬於中等難度。

做了基本判定之後,事不宜遲,他馬上用塑料盆裝著三件瓷器去水槽中清洗。

有頑固的土銹在,只用普通的弱酸或者弱堿性溶液浸泡無法祛除,還要進行機械去汙法,對瓷器表面堅硬的附著物用小型超聲波清洗機或電動刻字筆一點一點的清洗。

幸好,這些都是文物修復部門的必備工具。

雲舟先沖洗掉瓷器表面的灰塵和泥土,用豬鬃刷輕輕刷洗斷裂部分,將能去掉的汙漬先去除,盡量小心不要傷到釉彩。

初步清理幹凈後,按比例調試好稀釋的溶液,將臟汙較嚴重的部位浸泡在裏面。

待到汙漬溶解後,再用機械去汙的方法去掉牢固附著物,一遍遍的沖洗和檢查,確認完全清洗幹凈才算結束。

土銹已經深入到了瓷器內部,雲舟估計瓷器清洗這個步驟至少要兩天時間,比以往麻煩得多。

他一邊動作極快的調制溶液,一邊想著,要是林語師姐在就好了。

現在林語每周末還是會過來兼職,清洗、整理碎瓷片的效率很高,比自己熟練。

陶女士和嚴師傅在驚訝過後很快收回了目光,平心靜氣、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既然研究員能將這些三級文物送來,說明青年有把握修復。

總不可能拿博物館的文物來練手吧,損壞後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只是內心難免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據說學習修復才三年多,道一聲天才也未嘗不可。

而任函此時心中卻復雜難言。

半個小時前,他還在給雲舟講解文物修復的基本原則,暗自認定對方是幫自己打下手的。

可青年一轉眼便成了一位真正的古陶瓷修復師,並且一上手就是三級文物!

任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原來是他想多了。

可誰能想到這個沒畢業的實習生會是文物修復師?

他在博物館工作了十余年,到現在也不過是修復三級文物,而對方的起點已經和自己一樣了——

任函明白,館內不可能拿珍貴的文物開玩笑,必然已經確認了青年的修復能力。

只是他不相信,一個剛學習瓷器修復三年多的實習生能與自己這個研究了十幾年的老師傅相提並論。

市博物館內一共就他和雲舟兩名古陶瓷修復師,他一定不能被對方比了下去,不然這十幾年的工作經驗豈不是白費了?

想到這裏,任函深吸一口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下班之後,雲舟回到工作室,將明天要帶的東西整理了一下。

其實要帶的材料還是很多的。

無論是調制黏合劑、打底子、刮膩子還是作色,無痕修復和普通修復所用的材料都不一樣。